18.鹿吴山［4］
荣明卿也没太当回事，一脸都是漠不关心：“是，还说什么说话一副大人口吻，到了早上又消失了。”
毕竟这种话，他听过一次还能记得住，都是顶了天的事了，他真正关心的，还是那只河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有这通天的本事，还设立了什么功德箱。
荣明卿如果没记错的话，整个清月派也就才一个功德箱，而且来来往往求助的大多都是穷人，那功德箱里常年都是一根毛都没有，空荡荡的。
宁清绥半响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荣明卿才问他：“小师叔，你在想何事？”
荣明卿只觉得，他小师叔现在怪怪的，手里的芙蓉酥还没有吃完，嘴角还沾着些微的碎渣，他刚想伸出手去替他擦擦呢，他这就开口了，吓得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在想，河怪来得蹊跷，而那些孩子的事，更是过于蹊跷了些。种种表现来看，整个事情，就像一团迷雾，就连我们好似也被绕了进去。”宁清绥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似乎是在说河怪这件事，但似乎又不是单单在说河怪的事。
听得荣明卿更是云里雾里，手里头还抱着那剩下的一部分萝卜汤，真咸，这还没喝完呢，就有些口渴了。
“小师叔，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荣明卿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碗里的萝卜汤，他忽然有了启发。
宁清绥转头来看着他，似乎就等着他的下文。
“那姑娘不是说，无人见过河怪的真容，会不会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河怪，是有人故意借这个噱头，来收取老百姓的钱粮？毕竟，哪个妖魔鬼怪的会贪图凡人的钱财啊？”
荣明卿刚觉得这番话把自己说服了，就听宁清绥悠悠地道：“仙家都贪财，何况妖魔鬼怪？”
得，他就知道又是说的无暇道观那帮傻子。
不过宁清绥说得确实是有理有据，荣明卿刚想出来的一两点零星头绪又被打了回去，如果真是有人捣乱，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这次次都把百姓哄得团团转似乎也不太现实。
“无需苦恼，去把碗刷了。”
宁清绥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便起身来，端着手里的芙蓉酥回房了。
荣明卿认命地叹了口气，把碗里剩下的萝卜汤倒了，刷了碗再去宁清绥借盐的那户人家，把银钱付了，只道是不小心把盐罐子给打碎了，连同罐子的钱一道给了。
喆焦村对面的山顶往西眺望，隐约地能看见那条蜿蜒的河流，这条河的流势轻缓，也不像是能在河底潜伏巨物的。
荣明卿神情复杂，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悠悠地走到河边，石子扔下去，溅起了一小点儿水花，随后便沉了下去，深不见底。
他随意地望了一眼功德箱，也没有什么两样，很普通，刚想再捡一块石头看看，就听一侧有人道。
“别扔啦，别扔啦！待会儿河神大人生了气，把你卷进去就不妙了！”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妪，她手里还捧着一盆衣裳，衣裳的最上头放着一块皂荚。
她慢慢悠悠地走到河边来，似乎不放心似的，又多看了一眼荣明卿，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当是贪玩得很！
“河神大人？”荣明卿失笑，他忽然想起来，那浮玉山山洞里的老蛟，不也自称是河神大人吗？现在都流行这个？
荣明卿凑上前去，坐在老妪身侧的石头上：“婆婆，这村子里头的人都叫它河怪，你为何叫它河神大人？”
似乎是听到荣明卿叫了一声河怪，把老妪给吓坏了，赶紧地在身上擦了擦手，双手合十朝着河那头拜了拜：“哎哟哎哟，罪过，罪过！年轻人不懂事，河神大人莫怪莫怪！”
说罢，才赶紧地瞪了一眼荣明卿：“说话个不把门儿的，小心些，不要触怒河神喽。瞧着咱们这都数里荒山了，再是不敬，不知道得天降什么惩罚！造孽啊！”
老妪长长的叹息声，就这么回荡在荣明卿的耳侧，伴着万般的无奈。
真是奇怪，这喆焦村的，一个比一个奇怪。荣明卿捡起了一块石子，又扔到了河面上，连着打出了几朵小水花，沉了下去。
他拍了拍手，往回走，在这儿也着实无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师叔把他给一道抓来，寻法器和他有什么联系吗？他双手刚枕到脑后，背在背上的玄阴便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有异动？”
玄阴之中的黑雾钻了出来，包裹在荣明卿的周身，它缓缓地道：“西面两里左右的林子里，有灵力波动，还不止一人。”
荣明卿总算是浮起笑意：“秦淮，有事儿做了！”
那老妪似乎想起来什么，刚转过头去想要跟荣明卿说些什么，却只见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黑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她吓得手里的衣裳都掉进了河水里：“妖怪，有妖怪啊……”
荣明卿稳稳地踏着玄阴，负手立于林子的上方，看着下头那火红的一片。
火红的衣裳，火红的灵气，这帮子人不应该叫如霜门，应该叫赤色门才是。
“快！它要上钩了！星囊呢？！”一个弟子扯着嗓子喊道，回过头去看了看身后的几人。
他当是做什么呢，这帮子人估摸着是在百姓家中闲不住，出来捉灵兽了，而他们运气也当真是好，竟让他们碰上一只。
不过荣明卿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这种荒山野岭的，也能有灵兽？
那灵兽倒挂在一颗高树的树端，模样像一只小猴儿似的，生着一对蝴蝶耳，尾巴毛茸茸的十分漂亮，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还背了个小包袱在背上，两只爪子紧紧地抓着包袱带子。
看它提防如霜门的模样，它应该是有神智的，这应当是上品的灵兽，鹿吴山竟有上品的灵兽！
荣明卿刚准备下去掺和一脚，肩头就被人给抓住了：“无需下去，他们抓不到的。”
“小师叔？”荣明卿一回头，便看见悬空而立的宁清绥，他悄无声息的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嗯，你且在此处等着。”
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那抹白色的身影一闪，消散在了他眼前，快得根本捕捉不到一丝的影子，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宁清绥他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那只灵兽。
让如霜门使尽招数都抓不到的灵兽，竟轻而易举让宁清绥给抓了回来，还提在手上。荣明卿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那灵兽也没有挣扎，似乎是认识宁清绥似的，两只短小的爪子把小包袱给解了下来，摸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宁清绥。
“紫真写的？”宁清绥问道。
灵兽还不会说话，只是一股脑地点头，宁清绥把那书信给收了起来，这才松开了灵兽：“知道了，回去吧，下次切莫再乱跑。”
灵兽竟也悬浮在空中，冲着宁清绥撒娇打滚了一番，这才飞快地往来的路跑去。荣明卿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小师叔，这这这灵兽……”它既不是飞禽也并非妖魔，为何会凌空飞走了？而且它如此的通灵性，它该不会不是灵兽，而是天兽？
不，不可能。四大门派修炼就是盼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仙，可终归没人见过神仙，更别说传说中的天兽了。
宁清绥似乎是思量了一番，不知道该怎么跟荣明卿解释，这只是九天之上的传信使，个个都长这样罢了，如若到了凡间，和一个上品灵兽也没有什么区别。
“走了，不要在此处闲着，今天掌门问我了，你落下的一门心魔咒，我教。”
荣明卿低下头，又不敢吭声了。
上次他落入心魔大阵差些着了道，结果还失手把那箭矢放出去了，虽说知道不是真的，但他难免有些心虚。
除开箭矢射的是宁清绥之外，他的心魔咒确实学得太差，出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连贺子月和杨尧映都比他先出来。
“知道了。”
荣明卿的话刚说完，宁清绥的传音器里面，便传出了掌门愤怒的声音：“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心里的小九九，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得护着怀瑾，要是怀瑾少了几根头发丝，你看我跟不跟你清算清算！”
“他掉头发，跟我有什么关系……”荣明卿默默地道，关键他也不敢动手啊，全盛时期的宁清绥，能一巴掌把他拍出一里地。
就算是虚弱至极的时候，还能揍他一顿，这个男人，到底哪儿需要保护了？
掌门也没听清荣明卿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关掉传音器前，还听他悠悠地说了句：“当真是三伏天卖不掉的肉，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玩意儿……”
荣明卿：“……”
他抬起头来，便对上了宁清绥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好似看见了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再看下去，他真的要被心里的愧疚给消磨殆尽了。
生养他七八年的人他都难以忘却，心里沉痛，而他害了这个养他数年的人，心里头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子默，你有些变了。”他呢喃地道。
荣明卿也不知道为何说他变了，他何处变了？还不等问，林子里的那群人便已然抬头看见了他们。
“怀瑾长老，你们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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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这种话，他听过一次还能记得住，都是顶了天的事了，他真正关心的，还是那只河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就有这通天的本事，还设立了什么功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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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清绥半响都没有说话，好一会儿，荣明卿才问他：“小师叔，你在想何事？”
荣明卿只觉得，他小师叔现在怪怪的，手里的芙蓉酥还没有吃完，嘴角还沾着些微的碎渣，他刚想伸出手去替他擦擦呢，他这就开口了，吓得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在想，河怪来得蹊跷，而那些孩子的事，更是过于蹊跷了些。种种表现来看，整个事情，就像一团迷雾，就连我们好似也被绕了进去。”宁清绥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似乎是在说河怪这件事，但似乎又不是单单在说河怪的事。
听得荣明卿更是云里雾里，手里头还抱着那剩下的一部分萝卜汤，真咸，这还没喝完呢，就有些口渴了。
“小师叔，我倒是不这么觉得。”荣明卿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看碗里的萝卜汤，他忽然有了启发。
宁清绥转头来看着他，似乎就等着他的下文。
“那姑娘不是说，无人见过河怪的真容，会不会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河怪，是有人故意借这个噱头，来收取老百姓的钱粮？毕竟，哪个妖魔鬼怪的会贪图凡人的钱财啊？”
荣明卿刚觉得这番话把自己说服了，就听宁清绥悠悠地道：“仙家都贪财，何况妖魔鬼怪？”
得，他就知道又是说的无暇道观那帮傻子。
不过宁清绥说得确实是有理有据，荣明卿刚想出来的一两点零星头绪又被打了回去，如果真是有人捣乱，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这次次都把百姓哄得团团转似乎也不太现实。
“无需苦恼，去把碗刷了。”
宁清绥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便起身来，端着手里的芙蓉酥回房了。
荣明卿认命地叹了口气，把碗里剩下的萝卜汤倒了，刷了碗再去宁清绥借盐的那户人家，把银钱付了，只道是不小心把盐罐子给打碎了，连同罐子的钱一道给了。
喆焦村对面的山顶往西眺望，隐约地能看见那条蜿蜒的河流，这条河的流势轻缓，也不像是能在河底潜伏巨物的。
荣明卿神情复杂，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悠悠地走到河边，石子扔下去，溅起了一小点儿水花，随后便沉了下去，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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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扔啦，别扔啦！待会儿河神大人生了气，把你卷进去就不妙了！”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妪，她手里还捧着一盆衣裳，衣裳的最上头放着一块皂荚。
她慢慢悠悠地走到河边来，似乎不放心似的，又多看了一眼荣明卿，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当是贪玩得很！
“河神大人？”荣明卿失笑，他忽然想起来，那浮玉山山洞里的老蛟，不也自称是河神大人吗？现在都流行这个？
荣明卿凑上前去，坐在老妪身侧的石头上：“婆婆，这村子里头的人都叫它河怪，你为何叫它河神大人？”
似乎是听到荣明卿叫了一声河怪，把老妪给吓坏了，赶紧地在身上擦了擦手，双手合十朝着河那头拜了拜：“哎哟哎哟，罪过，罪过！年轻人不懂事，河神大人莫怪莫怪！”
说罢，才赶紧地瞪了一眼荣明卿：“说话个不把门儿的，小心些，不要触怒河神喽。瞧着咱们这都数里荒山了，再是不敬，不知道得天降什么惩罚！造孽啊！”
老妪长长的叹息声，就这么回荡在荣明卿的耳侧，伴着万般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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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妪似乎想起来什么，刚转过头去想要跟荣明卿说些什么，却只见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黑影，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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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明卿稳稳地踏着玄阴，负手立于林子的上方，看着下头那火红的一片。
火红的衣裳，火红的灵气，这帮子人不应该叫如霜门，应该叫赤色门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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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是做什么呢，这帮子人估摸着是在百姓家中闲不住，出来捉灵兽了，而他们运气也当真是好，竟让他们碰上一只。
不过荣明卿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这种荒山野岭的，也能有灵兽？
那灵兽倒挂在一颗高树的树端，模样像一只小猴儿似的，生着一对蝴蝶耳，尾巴毛茸茸的十分漂亮，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打量着，还背了个小包袱在背上，两只爪子紧紧地抓着包袱带子。
看它提防如霜门的模样，它应该是有神智的，这应当是上品的灵兽，鹿吴山竟有上品的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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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叔？”荣明卿一回头，便看见悬空而立的宁清绥，他悄无声息的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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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那抹白色的身影一闪，消散在了他眼前，快得根本捕捉不到一丝的影子，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宁清绥他又回来了，手里还拎着那只灵兽。
让如霜门使尽招数都抓不到的灵兽，竟轻而易举让宁清绥给抓了回来，还提在手上。荣明卿默默地缩了缩脖子。
那灵兽也没有挣扎，似乎是认识宁清绥似的，两只短小的爪子把小包袱给解了下来，摸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宁清绥。
“紫真写的？”宁清绥问道。
灵兽还不会说话，只是一股脑地点头，宁清绥把那书信给收了起来，这才松开了灵兽：“知道了，回去吧，下次切莫再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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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四大门派修炼就是盼着有朝一日可以成仙，可终归没人见过神仙，更别说传说中的天兽了。
宁清绥似乎是思量了一番，不知道该怎么跟荣明卿解释，这只是九天之上的传信使，个个都长这样罢了，如若到了凡间，和一个上品灵兽也没有什么区别。
“走了，不要在此处闲着，今天掌门问我了，你落下的一门心魔咒，我教。”
荣明卿低下头，又不敢吭声了。
上次他落入心魔大阵差些着了道，结果还失手把那箭矢放出去了，虽说知道不是真的，但他难免有些心虚。
除开箭矢射的是宁清绥之外，他的心魔咒确实学得太差，出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连贺子月和杨尧映都比他先出来。
“知道了。”
荣明卿的话刚说完，宁清绥的传音器里面，便传出了掌门愤怒的声音：“你知道，你知道个屁！你心里的小九九，别以为为师不知道，你得护着怀瑾，要是怀瑾少了几根头发丝，你看我跟不跟你清算清算！”
“他掉头发，跟我有什么关系……”荣明卿默默地道，关键他也不敢动手啊，全盛时期的宁清绥，能一巴掌把他拍出一里地。
就算是虚弱至极的时候，还能揍他一顿，这个男人，到底哪儿需要保护了？
掌门也没听清荣明卿到底在说什么，只是关掉传音器前，还听他悠悠地说了句：“当真是三伏天卖不掉的肉，怎么就收了这么个玩意儿……”
荣明卿：“……”
他抬起头来，便对上了宁清绥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好似看见了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再看下去，他真的要被心里的愧疚给消磨殆尽了。
生养他七八年的人他都难以忘却，心里沉痛，而他害了这个养他数年的人，心里头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子默，你有些变了。”他呢喃地道。
荣明卿也不知道为何说他变了，他何处变了？还不等问，林子里的那群人便已然抬头看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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