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蜃楼08_全世界都在等我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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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蜃楼08

  不哭阎王知非否。这个名字秦湛和一剑江寒才刚刚听过没多久。

  秦湛眉毛动了动,便听见了一剑江寒握紧指节发出的声响。一剑江寒是不信命的,但林谷道人的死的确给了他极大的影响,这使得他不敢收徒,不敢与人深交,甚至游历四方也有意识的与他人保持距离,不敢太近。

  虽然他未曾说过,但秦湛能感觉到,他有时候甚至会觉得温晦和朱韶的叛变,都和他有点儿关系。

  阿晚说:“但不哭阎王的确不是好相与的,他在察觉到蜃楼的行动后,极快地做了反击。以至于我们只能知晓昆仑传人的死亡与他有些关系,但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对昆仑传人赶尽杀绝——这些我们都未能查到。”

  一剑江寒听完了阿晚的话,他淡声道:“没关系,这些不重要。”

  阿晚有些微怔,一剑江寒松开了自己的手,他说:“把他从枯叶堆里揪出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秦湛想了想,对一剑江寒道:“四十年前大战的时候,我与他虽未有过照面,但多少也知道这人的行事作风。”

  “狠辣、诡谲。”秦湛简单总结,“司幽府的府君原本没那么难对付,就因为魔道横空杀出了个他,以至于西境一战,苍山损失惨重,甚至不得不屈从于司幽府以保自身。”

  “他这个人,你也算是与他交过了手。修为倒不是最可惧,他最让人生寒的是他的脑子。我虽看不惯宴天泽,但当年他有一句话没说错,这天下最恶毒的法子怕都藏在不哭阎王的心里,对上他,你要小心的不是他的枯叶扇,而是他的层出不穷的诡计。”

  一剑江寒握住了自己身后的不知春,他说:“那也要先试试。”

  秦湛知道这件事在一剑江寒心中的地位,所以她也并不劝阻,只是说:“总之你小心些,需要帮忙了,还是老样子。”

  一剑江寒干脆点头:“我知道。”

  秦湛对一剑江寒很放心,以一剑江寒如今的修为,除非对上的是温晦,否则便是司幽枯叶两宫齐出也未必能困住他。

  阿晚看了看一剑江寒,她抱着封疆的剑像是下定了决心对他说:“你若是要对付枯叶宫,不妨带上我。蜃楼的耳目遍布天下,你要寻不哭阎王,我会是个非常好的帮手。”

  “我也不怕死,只要,只要你教我昆仑剑——”

  一剑江寒本来就不是极为冷硬的性子,他看着阿晚,犹豫片刻说:“我并不会照顾人。”

  阿晚说:“我,我不需要——”

  秦湛看了看海岸边的蜃楼,突然问:“蜃楼能离开东海吗?”

  阿晚点了点头:“可以,蜃楼本就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只是主人心系东海,方才从未离过东海。”

  秦湛对一剑江寒说:“你带上她或许真的能帮上忙,蜃楼耳聪目明,哪怕风泽死了,单凭楼内剩下的那些信息,也是你与枯叶宫对上的一份保险。”

  一剑江寒思考了片刻,这些年他也有在调查枯叶宫和司幽府,却从来未发现枯叶宫竟然和昆仑有关系。从这点来看,蜃楼的存在的确能很好的弥补他的短板。

  一剑江寒点了头:“好。”

  阿晚高兴极了,她擦了擦眼角,毕恭毕敬地向一剑江寒行了大礼,而后又向秦湛行了礼:“两位前辈,大恩不言谢,这份恩阿晚记着,日后若是有分毫需要我出力的地方,我绝不会退缩。”

  秦湛倒是不需要这孩子的允诺,她看着阿晚,不知想到了什么,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没有什么人会永远在你的生命里,他们离开了,你也要记得向前走。”

  阿晚怔住,秦湛却已经收回手对一剑江寒说话了。

  秦湛说:“你接下来便打算去寻不哭阎王?”

  一剑江寒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他道:“我原本答应了你……”

  秦湛道:“你已经帮忙找到了这座岛,算是履约了,剩下我自己来就是。”

  一剑江寒:“你觉得逍遥仙并不是温晦来的主要原因吗?”

  秦湛点头,她说:“若只是为了查逍遥仙是生是死,他为什么还要给风泽带话?他为什么会知道风泽,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还有应龙,这条应龙如果不是感应逍遥仙飞升而下界,只是逍遥仙飞升时恰巧碰见了它因缘巧合导致如今的结果,那这条应龙守在这座海岛千年的缘由是什么?”

  “我觉得……应龙才是温晦来此的原因,逍遥仙不过只是顺便。”

  一剑江寒听完秦湛的猜测,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秦湛道:“世上没有东西当真能做到毫无痕迹,这座岛上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未能发现的。我打算再查一查。”

  一剑江寒颔首:“也好,需要我帮忙吗?”

  秦湛笑道:“这就不必了,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吧,都替我找了三十多年了,也该让我自己接着找了。”

  一剑江寒看着秦湛,半晌低低道:“秦湛……”

  秦湛:“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我们是第一次打完散伙吗?”

  一剑江寒:“……”

  一剑江寒哭笑不得:“不是,我只是——”

  秦湛淡声说:“死不了。”

  一剑江寒顿住。

  秦湛不甚在意地说:“我不是逍遥仙,遇见应龙也是应龙死,说等你回来喝酒,就能等你回来喝酒。”

  一剑江寒叹了口气,叹完气后他觉得秦湛说的真对。所以他也笑了,答应着:“好,回来喝酒。”

  秦湛送了一剑江寒登上蜃楼离岛,阿晚向她行了一礼,接着方缓缓驶离了。秦湛太了解一剑江寒了,这个人喜欢将自己大部分的心思都藏在心里,就好比按照他的个性,应该是听见阿晚说了那句话,就要往枯叶宫杀过去,可他偏偏又想着秦湛的事情,而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事情压下去。

  但这件事不同别的事,这是一剑江寒一生的心结,秦湛希望他能够尽早尽快地解了这个心结。

  越鸣砚回头问秦湛:“师尊,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天华万宝囊最后由阿晚带走了,风泽寻了逍遥仙一生,阿晚觉得最后风泽的剑应该也是要想要和逍遥仙的法器在一起的。这岛上已经彻底没了逍遥仙的痕迹,也没有了风泽的痕迹,秦湛说:

  “将这座岛翻个底朝天。”

  她向岛的更深处看去:“我总觉得这里还藏着什么。”

  越鸣砚听了,也向岛里看去,这座岛常年被应龙统治着,如今看来倒像是一片人间仙境。越鸣砚瞧了片刻,忽而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或者说——有哪里让他一眼瞧见,便再也挪不开。

  他对秦湛说:“师尊,你看右边……我觉得那里似乎有些什么。”

  秦湛顺着越鸣砚的视线看去,右边一片湿地,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越鸣砚这么说了,她还是率先向右边走去。绕过了湿地和树林后,一大片淡水湖便映在了两人的眼里。

  这湖背山而涌,湖水晶莹剔透,如同一面镜子。

  秦湛刚见到这片湖,先感觉到的不是这般人间仙境,而是残留的熟悉灵力。

  燕白叫道:“秦湛,你看山壁上,那有剑痕——温晦在这里拔过剑!”

  何止是剑痕——秦湛蹲下身,将手探进了湖水里——他怕是在这里直接和应龙开过战。

  湖水澄澈一眼便可见底,也正因此,湖底的那些交错剑气留下的痕迹才一星半点儿也遮掩不住。若说山壁上的剑痕大约是温晦和应龙激战,但湖底下呢?

  这湖显然容不下应龙的体积,当年的湖底下难道有什么吗?

  秦湛皱起了眉头,眼角却忽然瞥见了一步步向湖心走去的越鸣砚。她神色一变,大喝道:“小越!”

  越鸣砚被叫回了神,他先是眨了眨眼,而后方才回头看见了岸边的秦湛,此时湖中的水已经漫延到了他的胸口,而他正欲继续往前。越鸣砚激出了一头冷汗,他连忙往岸上走了回去,却见秦湛几步下湖,抓着他的手便将他一把带了回来。

  秦湛问:“你怎么了?”

  越鸣砚张了张口:“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忽然间觉得那儿有什么,等我回过神,就已经在湖中了。”

  他说的有些狼狈,秦湛也未在意,只是向湖水中心看去。湖水依然澄澈,能映出湖底的石子——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秦湛想了想,叮嘱越鸣砚道:“你在岸边等我,离这湖远一些。”

  越鸣砚刚想说什么,秦湛已经吩咐了燕白:“看着小越。”

  燕白道:“哎,秦湛你要下去吗?我觉得这湖有点邪门。”

  秦湛没有回话,却半点儿也没停顿就再次趟进了湖水里,燕白叫了她几声,她也不理,气得燕白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不长脑子啊,温晦吃了你脑子啦!”

  越鸣砚抿了抿嘴角,对燕白道:“毕竟是师祖……”

  燕白生气:“那也入了魔,唉,秦湛,你小心一点儿!这湖真的邪门!”

  越鸣砚问:“燕白先生为什么这么肯定湖有问题?”

  燕白支支吾吾了两句,最后说:“就是气息嘛,这湖里有天上的气息,唉,反正很奇怪。”

  不等燕白在这里支吾不清,潜入了水底的秦湛已经察觉到了。

  她在湖底砂石下找到了一小块金色的残片,却又实在辨不清这残片到底是什么来历,只能察觉到其上有着同燕白剑一样的“仙气”。她又仔细翻找了一遍,确定湖底再无其他的东西,方才捏着那枚残片冒出了水面,回了岸上。

  燕白见她衣服全都湿透了,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用避水诀?”

  秦湛愣了一瞬,脸上露出难堪的表情。她轻咳一声,回答:“太急,忘了。”

  燕白:“……”喉头万千辱骂竟然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起。

  “比起这个,有更重要的。”秦湛摊开手心,露出了那块残片,“湖底的这东西,大概就是先前诱使了小越的气息。和你身上的气息挺像。”

  燕白唔了一声。

  秦湛说:“所以,这是什么东西?”

  燕白看了半天:“你就拿这么一小块,我也看不出来啊,不过瞧着有点像蛋壳。”

  “蛋壳?”秦湛闻言又看了看那枚残片,怀疑道,“金属质感的蛋壳?”

  燕白:“……是你问我的啊!”

  秦湛冷漠道:“如果按你说的,这是个蛋壳,温晦来这里做什么,偷蛋?谁的蛋,应龙的蛋?”

  越鸣砚看着那块蛋壳,脑海里轰鸣感越盛,他摇了摇头,稳住了心神,方说:“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容器。保护什么用的容器,应龙或许就是为了保护它而下界的。”

  秦湛闻言看向越鸣砚,越鸣砚忍着不适说:“就好似燕白先生从天而降,一千年前会不会也有什么坠下了,但因为紧接而下的应龙,无人注意到。”

  秦湛看着手中的残片,的确无法从这个世界里找出任何与它近似的材质。若说这是同燕白一般从天而降的东西,应龙是护卫着这东西而来的,倒是说得通。

  燕白说:“那温晦都将东西拿走了,应龙没有反应吗?”

  秦湛说:“我觉得倒是不像拿走了,反倒像是毁了。若是只想拿走,湖底不会有这么多剑痕。”

  “应龙应该有阻止过,但温晦击退了。最后湖底又剩着一块残片,气息仍在,所以应龙以为它守着的东西还在,盘踞这岛千年。”

  燕白对秦湛的猜测不置可否:“就算是你猜的这样,如今东西都毁了,还不是没有线索。”

  秦湛道:“至少还有块碎片。”

  燕白正还欲说什么,余光瞥见了面色发白的越鸣砚。

  燕白:“小越?”

  越鸣砚只觉得大脑混沌得很,那块金色的残片折射出的光魇住了他所有的视野,他的眼前开始模糊,甚至连灵魂都似翻搅了起来。他的身体深处似乎有着什么在呐喊,可他听不清,只有铺天盖地的眩晕袭来。

  他下意识抓紧了秦湛湿漉着的袖摆,低声道:“师尊,我……”

  他话未说完,人已全然失去了意识,径自倒进了秦湛的怀里。秦湛一惊,连忙扶住了他,她低声叫道:“小越,小越?”

  越鸣砚毫无所觉。

  秦湛看着手中的那枚残片,即刻将它收进了袖笼里。她伸手摸了摸越鸣砚的额头,发现烫得惊人。

  秦湛再无犹疑,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湖水,便带着越鸣砚急往城镇而去。

  燕白问:“小越这是怎么了?”

  秦湛道:“就像你说的,这湖邪门,大概和小越犯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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