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_袋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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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先时睡在内洞的巨怪群已为剧战惊扰,悉数跑到外洞来,此时但凡有巨怪撞回来,纷纷中了两人的强光灯照射,非死即逃。两人手法灵活至极,任你troll跑得再快,身子再大,那两团灯光总是在怪物们的脸面、眼睛上弄影。怪物攻扑不入,反而吓得后退。他俩既守得严密,上梯子的人也就顺遂。看看众人上去了七七八八了,双龙和大力忽地同时看见巨熊从外洞口的巨岩后踅出来,掌臂间横抱着个鲜血淋漓的人,飞驰而来,后面无数巨怪杂着巨象和狮子,疯狂追来。两人眼尖,强光灯照耀之间,却见那血人儿竟隐约是无敌修罗的模样。两人吓了一跳,冲上去接应。

  尚未上梯子的人们听到呼喊声,纷纷回头绰起强光灯就来相助,丑面修罗与玉面修罗及伊凡三人领着十个俄国兵,十几盏灯光一闪,巨怪纷纷往回逃窜而去。剩下巨象和黄狮,见自己落单,人们势众,不敢再追,停步驻足,在相去洞口一丈之地,逡巡怒号,脚爪刨地,怒目相向。如此一来,撤退的人们总算是悉数接应了个齐活儿,众人保着重伤的无敌修罗,陆续上梯子。霍尔金耶芙娜待众人悉数上去之后,扯着绳梯的头,沿石壁手脚并用,愣是爬了上去,顺势就将绳梯收回。空余下两个妖怪在底下张牙舞爪,虎虎乱吼,懊恼怨怅。

  张双龙爬出洞口,见身处所在,正是围笼碉堡里,炉膛炽热,整个堡垒内到处堆满大大小小的石头,还有一摊摊的黑色木炭,阻塞难行,几乎无下足之处。他脚踢开石头,眼里几乎要流下泪来,真想坐地上好好地痛哭一场,就像以前小时候,遇着不顺心之事,在教主和九个兄弟妹妹之前,尽情大哭一样,方解心头郁悒。众人在洞中呆了一天一夜,出洞之时,外面天上已是繁星点点,一轮眉月从云中钻出,月涌中天,清光泻地。

  大伙儿全副心神,统统在两个重伤奄奄一息的人儿身上,匆匆将张平安和张无敌分别安置在医护营帐里,俄**医艾利普金大夫本系名医,星光熹微中见了二人的伤势,竟然对着两个伤者一般的一筹莫展。平安的毒,他们俄国人不识,不知如何救法。倘使放血,又不知毒性,怕放血过多,没毒死反而流血而亡,如此左右为难,令医生挠头。而无敌之伤,太过惨剧,就是大罗金仙亦回天乏术:他的整个胸腔给狮子挖开,心脏也给狮子摘了去吃掉了。

  原来适才洞窟内众人丢开巨象去探望教主,那巨象却回头来相助黄毛狮子。无敌以一敌二,就落了下风,给两怪合力击倒。狮子怪挖心吃了,正要结果他性命,却不料给霍尔金耶芙娜看见,撞过来抢了无敌就跑。二怪未曾提防,让巨熊得了手,黑衣会众才能见他最后一面。大夫看后,废然摇头叹息,未几张无敌便一口气转不上来,一命呜呼,撒手人寰了。

  这一下噩耗,犹如晴空打了个焦雷,黑衣会众悉数哭倒,号痛擗踊,捶头顿足,千姿百态,凄惨绝伦。霍尔金耶芙娜坐在病床对面的地上,冷冷地看着他们嚎啕,舔舐着几处尚未愈合的大伤口。伊凡及另两个俄国艇长联袂赶来祭吊致哀,未及吊唁,一边忙着轮流安慰群情,一边也洒下了英雄泪。无敌之死,也是他们的战友阵亡,人心肉长,岂能不悲?

  张双龙哭得死去活来,听到儿子在自己背上趴着也在大哭,悔愤交迫,懊恼至甚,又气又急,刷地跳起来,抓起儿子就要往地上掷,勃然怒吼道:“要你个小孽畜,累得害死了我兄弟和父亲,要你何用!”萨科琴娃为这突变吓得呆了,连叫也叫不出声,双嘴紧抿,双目圆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给丈夫举过头顶,将触地碎体而亡。她的心内空落落的,既无悲亦无惧,彷如木头人一般。

  其他人因哭得头昏脑胀,心乱如麻,且相去远了,双龙又是忽然暴怒,动作快逾电闪,神鬼难救。大伙儿只叫得:“使不得!”孩子已然脱手,张中华回不过神来,吓得尖叫声划破了苍茫的西伯利亚!谁,还能救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黑影一闪,霍尔金耶芙娜一把抱住中华,其手背距地,只差两寸,稍晚半刻,就来不及了。她接住中华的刹那,俯身弓腿的模样不动,瞬间连时间都恍惚地凝固了似的。围观的人们从内心深处爆发出一声,人人以手加额,呜呼侥幸。

  老婆子既救下孩子,姿势不动,将孩子双手捧在掌心,冷冷地对张双龙说道:“死了朋友、亲人,非但不能救人,更无法报仇,还拿孩子撒气,自己倒假撇清,算甚男人!这孩子是咱大伙儿一起拿命换回来的,由不得你一人做主,你摔死了自己的亲骨肉不心疼,老身不管,可孩子一死,你的兄长也就白死了!”

  众人同声附和,丑面怒发冲冠,甩手就抽了双龙一个耳括子,气得额头青筋暴突乱跳,满腹后怕地厉声道:“老十,你疯啦!婆婆说得对极了,你没资格这般待孩子!八弟的命不是孩子害的,你岂可诬赖自己的骨肉,还想骨肉相戕,自灭天良吗?你,你,你失心疯了!”双龙神情萧索,委顿在地,嘴角给三哥打出了血,却只顾泪如雨下,而无动于衷、无言以对。霍尔金耶芙娜将孩子塞给萨科琴娃,做母亲的这才醒过神来,抱着儿子大声痛哭起来。如此则又引来一浪哭声,营帐里挤满了人,受不了其情之惨,大乖人伦,中国人和俄国人都满面泪花,哀声动地,远远地传了出去。

  黑无常老泪横流,却忽地问:“李先生和范先生呢?”

  “哎,对呐,他二位怎的没有上来么?”

  “先时入洞,乌七麻黑,甚么也看不清,又在急赶慢赶地找孩子,后来大伙儿全力以赴跟怪物赌斗,谁有空留意身边人呐?目下想来,到了大洞窟,倒是再没见过他二人。”

  “那会去哪里呢?”

  “奇哉怪也!”……人们七张八嘴,你一言我一语,百言归一宗,就是不知道。

  众人想起多时未见李东龙范恩伯这两位教主的把兄弟,倘使他俩此时能陪在教主身边,教主也可更慰心些。大伙儿一起争论,都道是“大舞台对过——天晓得”他俩所踪。丑面却断道:“先不急着找人,咱们先看看教主伤势再说。既然西医没用,咱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集思广益,总得想出个法子,咱们说甚么也得全力保住教主的性命。教主待咱们不薄,咱们便是舍去自己性命,若能换主之命,也是情所甘愿的!”大力修罗瓮声瓮气地大声附和:“三哥所言极是,快看看教主的伤势,快快写方子,我好去抓药熬煮,迟延不得呐!”

  众人凑近张平安来看,神qiang修罗既精暗器,自也有些疗毒的本事,翻了翻张平安的眼皮,搭了搭脉,又将平安教主肩头上的那枚毒钉起了出来,带血地往亮处照了照,苦着脸道:“此系四川唐门的独门暗器,那老东西手里的管筒子是风磨铜做的,弹簧机括则系千锤百炼、刚柔得宜的精钢材料儿,早二十年前就已失传,没人能打造了。这毒针更要讲究,用的是滇贵深山老苗采炼的樵铜,毒性奇剧。教主和我都不知解药配法,除非那老东西自己说出来,否则无人能知道!”丑面讶道:“我看那老猪狗手法中规中矩,端的高明,还能声东击西,且认穴奇准,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

  张平安神智时清时迷,水米难进,出气多入气少,眼看就快不行了,大伙儿急得团团转,如热锅上蚂蚁,却谁也帮不上忙。眼睁睁等着、看着亲人一点点失去生命,这番痛苦,这般煎熬,比腐骨蚀心还痛百倍。萨科琴娃抱着儿子放在张平安的枕畔,母子俩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张平安双目微睁微闭,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看得人揪心。俄国大夫、护士及霍尔金耶芙娜看不下去,相偕出了营帐,去不多久,霍尔金耶芙娜忽地回转来,冷冷地道:“李东龙和范恩伯都回来了。”黑无常此时乃众人之首,闻言说:“咱们得去迎一迎,云龙,你跟我去接迎二侠。”云龙抹泪站起来,扶着黑无常出迎。刚至辕门口,便见李、范二人昂首阔步,大踏步风风火火地走来,黑无常抱拳道:“二位终于回来啦,都去哪里啦?许久也不见人影,倒急煞咱们了。”

  范恩伯微笑点头,说道:“有劳二位来接,说来话长,咱们先去救了大哥的性命,再说不迟。”此言一出,黑无常二人还当自己耳朵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范恩伯道:“那老东西的解药,就在我们手上,走,快,迟了就来不及了,大哥中毒已多久啦?”云龙修罗记得清楚,忙回答道:“已有四个时辰啦!”语声发颤,深恐时辰已迟。所幸范恩伯道:“那还无妨,不过也够呛的,那贼子说是说有六个时辰的期限,却也保不齐,快快快!你去取些温水来。”云龙已是大喜,激动地答应一声,转身就去取水。李、范跟着黑无常三脚并作两步,奔入营帐。众人上来相见,七嘴八舌,相询寒暄,黑无常和李东龙不及作答,各自将众人分开,径直挨近床榻边。范恩伯从怀内取出一枚小药丸,其色殷红,夹在大拇指和食指间,先翻了翻教主的眼皮,也搭了搭脉,等云龙将水取来,他将那药丸放入水里。

  丸子入水即化,范恩伯则捏“颊车穴”,钳开平安的嘴,将赤红的药水倒入其口中,再双手贴在平安胸口,输入内力,助药力迅速散开。数十对眼目都盯着教主,但见张平安的脸上不一会儿金色褪尽,就生出了些红晕,呼吸也随之变得均匀舒缓了起来。一呼一吸,错落有致,练内功的深知,此系平安之相,众人不禁长吁出气,心头一块大石头,重重地落了地。不少人心头一松,全身乏力,瘫倒在地,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大力修罗更是差点没背过气儿去,摸着展颜欢笑的张中华的头,感慨道:“这一趟救你,可真不容易呐,以后你长大了,可得孝敬咱们呐,呵呵呵呵……”中华语声嘶哑,却斩钉截铁地道:“中华记住啦,中华铭记叔叔伯伯爷爷的恩情。”众人欣然,不枉了一番劳碌奔波。百度一下“袋中人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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