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智齿（15）
“江琳，有些话我只说一次。”
江瑟瑟在见到江琳的那一刻起就料到了她来者不善，虽然现在对上是突然了点，但也不至于让她措手不及。
“我当初说过，我感激你曾经救过维西，所以即使你是一个可耻的小偷，我也不再追究。”所以哪怕再难过，再生气，她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投资被撤的事情，我不知道，和我也没有关系。”
江琳抬头看了她一眼，江瑟瑟身后有一盏路灯，灯光有些晃眼，她往后退了一步才勉强能看清她的脸。
真是一张漂亮的脸，漂亮到让人嫉妒。可她让人嫉妒的又不仅仅只有这一张脸，还有能干的父母、可爱的弟弟。
凭什么她能拥有这么多？江琳嫉妒，嫉妒到想将这些全部都毁掉。所以当卢彦慈和江明凯要将三个小孩都送到卢家的时候，她撺掇她奶奶，用外界舆论施压，让他们不得不留下一个孩子在江家。
江老太太一点都不喜欢江明凯的三个孩子，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留其中一个在身边，让他和他们更亲近，总是没有坏处的。
于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可怜的江维西，被送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通红，一直喊着要姐姐。
但他再怎么可怜，也不会让她产生怜悯之心。他只是她能利用的工具，一个工具她为什么要怜悯？
她每天陪着江维西玩，送他新的玩具，他是她花了大力气弄到江家来的，她相信她总有一天能取代他心中江瑟瑟的位置。
她没有成功。江维西还是喊着要姐姐，他每次哭闹就会被江老太太关在房间里，不给饭吃，可他从没有停止过。
终于，知晓了情况的江明凯和卢彦慈愤怒地到了江家祖宅，要接走维西。
她的计划快要失败了，可这时候老天爷帮助了她。
江明凯和卢彦慈到江宅的那一天，她带着维西去找江瑟瑟。
她们约定在市中心的公园门口见面。
维西看到江瑟瑟立马松开了她的手，头也没回。
两姐弟许久不见，抱在一起倒也显得姐弟情深。
可是当那辆出租车开过来的时候，江瑟瑟还是先拉开了离她更远一些的维南。
是她江琳救了江维西，也是因此，江维西自己回绝了他父母，要求留在了江家。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带着江维西不经意地出现在江瑟瑟面前，看她那愧疚的脸，听着她对她表达感激。
荀子说人性本恶，是啊，人性本恶，不然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她，怎么就已经恶毒成了那个样子。
可是她快乐呀，看着江瑟瑟痛苦，她快乐。
“《萧凰曲》的投资不是你撤的也没关系。”江琳轻笑道，“维西认为你是在故意针对我就够了。”
“你无耻。”江瑟瑟想起了早上维西将那盆碗莲给她时欲言又止的模样，气得有些发抖，却又不禁觉得有些悲哀，难道她在维西心里一辈子都会是恶人吗？
“不如，让江氏来投资？”江琳眯了眯眼，欣赏江瑟瑟的表情，无耻什么的，她可以当做夸奖。
“没有人会投资这部电影的。”
谢珩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江瑟瑟面前，夹着她的胳肢窝将她从花坛上抱了下来，“站在树丛边不怕被虫子咬吗？”
江瑟瑟看着他突然冒出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有人欺负你，他还能不来？”杜若晃着手上还在录音界面的手机，也冒了出来，“太精彩了，江瑟瑟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说着她就摁下了播放键，“我当初说过，我感激你救过……”
瑟瑟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心虚，说好了做彼此间没有秘密的小伙伴的，结果现在被逮个正着……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谢珩看着被杜若质问得脑袋一缩的小姑娘，突然有些想笑。他想揉揉瑟瑟的头，举起了手却想起她今天绾了发，要是揉乱了不好打理。
江瑟瑟明显发现了他的意图，积极主动地凑了脑袋过来。
被人揉脑袋这种事情是不是会上瘾啊？
杜若见大敌当前，两个人却秀起了恩爱，一时间有些无语，这是打算用狗粮冲击波攻击对手？
“你们俩可消停点吧。”杜若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人谈起恋爱来都是那么肆无忌惮，不分场合的吗？
瑟瑟才不管她，往谢珩怀里一凑就冲她做了个鬼脸。
靠山来了感觉真好。
谢珩拥住了自己的小未婚妻，转头看向被忽视了很久，脸色不是很好的江琳。
“《萧凰曲》的投资是我让人撤的，和瑟瑟没有关系。”
江瑟瑟闻言有些惊讶，想抬头看谢珩一眼却被摁回了他怀里。
等等啊，说好的夫妻，哦不，未婚夫妻一体的，怎么这会儿就没关系了？不过这种一力承担外头的风风雨雨的感觉也很man……
“我不管你和我的未婚妻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我想你知道，你背后连江家这唯一的靠山都是虚的吧。”
呵，江家小姐，外人或许会卖给她个面子，但那始终是江瑟瑟的江家。
江琳看了眼在谢珩怀里安静如鸡的江瑟瑟，一甩手就想走。
可谢珩却不想让她这么容易就离开，他的人也不是随便能欺负的：“不知道你在江维西面前说了什么，但是该解释的，一样都不能少。我记得卯辰的作品中有那么几部不太适合传播的作品被定制成书了，数量还不少，也许你想见见警察？”
江琳闻言目光骤然变冷，咬着嫣红的嘴唇默不作声地盯着谢珩和江瑟瑟看了一会儿，最后冷哼了一声离去。
瑟瑟感觉到后脑勺上那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的视线消失，松了口气，结果刚从谢珩怀里钻出来就看到了杜若的脸。
怎么有种狼刚走，虎又来的感觉？
“攘完外了，这会儿我们应该安内了吧，”她狞笑着逼问道，“快讲，你和江琳什么情况，还有《萧凰曲》，怎么回事？”
哇擦，这么嚣张，未婚夫你怎么不阻止她！瑟瑟刚想搬出自己的靠山，却发现谢珩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就是那种老师明明看到了某小朋友在说话，还特地站到她身边问刚刚谁在说话的目光。
主动坦白的都还是好孩子嘛。
好吧，躲不过了。
江瑟瑟酝酿了一下情绪，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萧凰曲》是我写的。”
“……还真是你写的。”她们刚刚的对话其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那为什么江琳成了作者？”
“我写《萧凰曲》的时候还在读高中，你也知道，我们那个高中是寄宿制的。”在心底里藏了许久的事情突然翻出来说，她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谢珩抓住了她正准备去揪裙摆的手。
“学校里不能带手机和电脑，我脑洞开了又堵不住，就都写在了本子上。读高中的时候每个月只能回家两次，每次又只有一天，于是我就拜托了江琳帮我将小说打出来，发到了文学城里。”
高中的时候家里还是很看重她的学习的，要是知道她偷偷在写小说，会被揍一顿也不一定，所以当初江琳像仙女一样出现，答应帮她的时候她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卯辰这个账号是我注册的，但其实一直是江琳在用，到后来和网站签约的时候，因为我还没有成年，也是用她的身份证签的。六年前的网络文学市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饱和，《萧凰曲》又和当初的潮流契合，于是就火了。”
“我是在卯辰的专访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和我想的已经不一样了，卯辰的账号我登不上去，江琳对着我也不再是往常和善的脸。”
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可是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江琳是小偷，却是我自己给她打开的门。”瑟瑟低着头，用鞋尖努力地在地上刨坑，“我没有和她闹，一是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难处理，我手上证据也不足，二是因为我害怕维西，怕他不相信我，怕他因为江琳更不喜欢我。”
江琳救过维西的命，对他到底意义不同，有时候，在情感面前，真相也许不是那么重要。
“苦了你了，宝宝。”杜若到底心疼她，“所以你要不要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呢？”
这个问题倒是将她问住了，瑟瑟咬了咬牙，最后也只是说：“再说吧。”
投鼠忌器，万一她和江琳你死我活，维西夹在中间为难了怎么办呢？又或者维西干脆站在了江琳那一边，她又该怎么办呢？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谢珩默默听她讲完了故事，“争也好，不争也罢，只要你不后悔。”
嗯，其实他最开始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觉得一定要争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相信她心中有自己的考量，他要做的，就是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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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瑟在见到江琳的那一刻起就料到了她来者不善，虽然现在对上是突然了点，但也不至于让她措手不及。
“我当初说过，我感激你曾经救过维西，所以即使你是一个可耻的小偷，我也不再追究。”所以哪怕再难过，再生气，她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投资被撤的事情，我不知道，和我也没有关系。”
江琳抬头看了她一眼，江瑟瑟身后有一盏路灯，灯光有些晃眼，她往后退了一步才勉强能看清她的脸。
真是一张漂亮的脸，漂亮到让人嫉妒。可她让人嫉妒的又不仅仅只有这一张脸，还有能干的父母、可爱的弟弟。
凭什么她能拥有这么多？江琳嫉妒，嫉妒到想将这些全部都毁掉。所以当卢彦慈和江明凯要将三个小孩都送到卢家的时候，她撺掇她奶奶，用外界舆论施压，让他们不得不留下一个孩子在江家。
江老太太一点都不喜欢江明凯的三个孩子，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留其中一个在身边，让他和他们更亲近，总是没有坏处的。
于是她的目的达到了。
可怜的江维西，被送来的时候两只眼睛通红，一直喊着要姐姐。
但他再怎么可怜，也不会让她产生怜悯之心。他只是她能利用的工具，一个工具她为什么要怜悯？
她每天陪着江维西玩，送他新的玩具，他是她花了大力气弄到江家来的，她相信她总有一天能取代他心中江瑟瑟的位置。
她没有成功。江维西还是喊着要姐姐，他每次哭闹就会被江老太太关在房间里，不给饭吃，可他从没有停止过。
终于，知晓了情况的江明凯和卢彦慈愤怒地到了江家祖宅，要接走维西。
她的计划快要失败了，可这时候老天爷帮助了她。
江明凯和卢彦慈到江宅的那一天，她带着维西去找江瑟瑟。
她们约定在市中心的公园门口见面。
维西看到江瑟瑟立马松开了她的手，头也没回。
两姐弟许久不见，抱在一起倒也显得姐弟情深。
可是当那辆出租车开过来的时候，江瑟瑟还是先拉开了离她更远一些的维南。
是她江琳救了江维西，也是因此，江维西自己回绝了他父母，要求留在了江家。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带着江维西不经意地出现在江瑟瑟面前，看她那愧疚的脸，听着她对她表达感激。
荀子说人性本恶，是啊，人性本恶，不然当时只有十几岁的她，怎么就已经恶毒成了那个样子。
可是她快乐呀，看着江瑟瑟痛苦，她快乐。
“《萧凰曲》的投资不是你撤的也没关系。”江琳轻笑道，“维西认为你是在故意针对我就够了。”
“你无耻。”江瑟瑟想起了早上维西将那盆碗莲给她时欲言又止的模样，气得有些发抖，却又不禁觉得有些悲哀，难道她在维西心里一辈子都会是恶人吗？
“不如，让江氏来投资？”江琳眯了眯眼，欣赏江瑟瑟的表情，无耻什么的，她可以当做夸奖。
“没有人会投资这部电影的。”
谢珩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江瑟瑟面前，夹着她的胳肢窝将她从花坛上抱了下来，“站在树丛边不怕被虫子咬吗？”
江瑟瑟看着他突然冒出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有人欺负你，他还能不来？”杜若晃着手上还在录音界面的手机，也冒了出来，“太精彩了，江瑟瑟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说着她就摁下了播放键，“我当初说过，我感激你救过……”
瑟瑟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心虚，说好了做彼此间没有秘密的小伙伴的，结果现在被逮个正着……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谢珩看着被杜若质问得脑袋一缩的小姑娘，突然有些想笑。他想揉揉瑟瑟的头，举起了手却想起她今天绾了发，要是揉乱了不好打理。
江瑟瑟明显发现了他的意图，积极主动地凑了脑袋过来。
被人揉脑袋这种事情是不是会上瘾啊？
杜若见大敌当前，两个人却秀起了恩爱，一时间有些无语，这是打算用狗粮冲击波攻击对手？
“你们俩可消停点吧。”杜若做了个呕吐的表情，人谈起恋爱来都是那么肆无忌惮，不分场合的吗？
瑟瑟才不管她，往谢珩怀里一凑就冲她做了个鬼脸。
靠山来了感觉真好。
谢珩拥住了自己的小未婚妻，转头看向被忽视了很久，脸色不是很好的江琳。
“《萧凰曲》的投资是我让人撤的，和瑟瑟没有关系。”
江瑟瑟闻言有些惊讶，想抬头看谢珩一眼却被摁回了他怀里。
等等啊，说好的夫妻，哦不，未婚夫妻一体的，怎么这会儿就没关系了？不过这种一力承担外头的风风雨雨的感觉也很man……
“我不管你和我的未婚妻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我想你知道，你背后连江家这唯一的靠山都是虚的吧。”
呵，江家小姐，外人或许会卖给她个面子，但那始终是江瑟瑟的江家。
江琳看了眼在谢珩怀里安静如鸡的江瑟瑟，一甩手就想走。
可谢珩却不想让她这么容易就离开，他的人也不是随便能欺负的：“不知道你在江维西面前说了什么，但是该解释的，一样都不能少。我记得卯辰的作品中有那么几部不太适合传播的作品被定制成书了，数量还不少，也许你想见见警察？”
江琳闻言目光骤然变冷，咬着嫣红的嘴唇默不作声地盯着谢珩和江瑟瑟看了一会儿，最后冷哼了一声离去。
瑟瑟感觉到后脑勺上那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的视线消失，松了口气，结果刚从谢珩怀里钻出来就看到了杜若的脸。
怎么有种狼刚走，虎又来的感觉？
“攘完外了，这会儿我们应该安内了吧，”她狞笑着逼问道，“快讲，你和江琳什么情况，还有《萧凰曲》，怎么回事？”
哇擦，这么嚣张，未婚夫你怎么不阻止她！瑟瑟刚想搬出自己的靠山，却发现谢珩正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就是那种老师明明看到了某小朋友在说话，还特地站到她身边问刚刚谁在说话的目光。
主动坦白的都还是好孩子嘛。
好吧，躲不过了。
江瑟瑟酝酿了一下情绪，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萧凰曲》是我写的。”
“……还真是你写的。”她们刚刚的对话其实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那为什么江琳成了作者？”
“我写《萧凰曲》的时候还在读高中，你也知道，我们那个高中是寄宿制的。”在心底里藏了许久的事情突然翻出来说，她有些不知所措，直到谢珩抓住了她正准备去揪裙摆的手。
“学校里不能带手机和电脑，我脑洞开了又堵不住，就都写在了本子上。读高中的时候每个月只能回家两次，每次又只有一天，于是我就拜托了江琳帮我将小说打出来，发到了文学城里。”
高中的时候家里还是很看重她的学习的，要是知道她偷偷在写小说，会被揍一顿也不一定，所以当初江琳像仙女一样出现，答应帮她的时候她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卯辰这个账号是我注册的，但其实一直是江琳在用，到后来和网站签约的时候，因为我还没有成年，也是用她的身份证签的。六年前的网络文学市场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饱和，《萧凰曲》又和当初的潮流契合，于是就火了。”
“我是在卯辰的专访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和我想的已经不一样了，卯辰的账号我登不上去，江琳对着我也不再是往常和善的脸。”
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可是说出去又有谁信呢？
“江琳是小偷，却是我自己给她打开的门。”瑟瑟低着头，用鞋尖努力地在地上刨坑，“我没有和她闹，一是因为这件事情本来就难处理，我手上证据也不足，二是因为我害怕维西，怕他不相信我，怕他因为江琳更不喜欢我。”
江琳救过维西的命，对他到底意义不同，有时候，在情感面前，真相也许不是那么重要。
“苦了你了，宝宝。”杜若到底心疼她，“所以你要不要拿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呢？”
这个问题倒是将她问住了，瑟瑟咬了咬牙，最后也只是说：“再说吧。”
投鼠忌器，万一她和江琳你死我活，维西夹在中间为难了怎么办呢？又或者维西干脆站在了江琳那一边，她又该怎么办呢？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谢珩默默听她讲完了故事，“争也好，不争也罢，只要你不后悔。”
嗯，其实他最开始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觉得一定要争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相信她心中有自己的考量，他要做的，就是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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