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_任他明月下西楼(叔侄 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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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元嘉十七年,十二月十五,宜嫁娶。

  摄政王的嫡女明月郡主下嫁承恩侯府世子,二人郎才女貌,且为陛下赐婚,全城之人皆称赞天作之合。

  十里红妆,绕城一圈,场面之恢弘盛大,赶超公主,足以见郡主受宠程度。

  八抬大轿从承恩侯府正门进入,去掉了踢轿门等仪式,跨过火盆,郡主正式进了魏家的门。

  侯府附近的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百姓前来观礼,想沾沾喜气。

  一对新人站在正堂中,身着大红喜服,共牵红绸,一旁的礼生诵唱:“一拜天地。”

  二人还未拜下,尖锐的嗓音传来:“陛下驾到!”

  吕妙因闻听,身体微颤,险些站立不住,幸亏被身后的灵官扶住。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跪拜行礼,齐声道。

  十六抬的华贵御辇被层层帐幔遮挡,不见天子真容,只响起低沉悦耳的话语:“免礼,朕来迟了,仪式继续吧。”

  而后是隐隐约约的咳嗽,但很快被再次奏响的喜乐声淹没。

  “一拜天地。”

  拓跋朔方斜倚在轿中,静静地听着帘外的唱和声,像另一个世界,每个人都被喜悦、热闹所包围,只有他感到冰冷和孤独。

  若说没有眷恋是骗人的,他如今也不过才二十余岁的年纪,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别家的少年正活得鲜衣怒马,快意人生,叁叁两两,似烈焰繁花。

  他虽贵为天下之主,受万人敬仰,一言一行,却注定战战兢兢……

  幼年时的父母双亡,弟兄反目,宫廷巨变,诡谲风云,逼迫他不得不手染鲜血,早已成为心中无法解开的结。

  原以为这一生不再为自己而活,誓要做一明君英主,只求百姓安乐,山河无恙。

  便也,死而无憾。

  谁知却有了她,当第一次将她抱入怀中,他升起一股奇妙的情绪,只有她是属于自己的,只有她是拓跋朔方这个人真正想要的,而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奈何如今,江山尚未安稳,盛世还未到来,需要他的地方太多太多,还有……他最放心不下的那个少女。

  本以为可以安然赴死,到底意难平。

  怨这命运不公,怨这盛世繁华自己还未亲手创造,怨这所爱之人自己终究不能相伴而终。

  他剧烈地咳起来,喉咙一阵腥甜,“滴答”声传来,下颚有些温热,拿帕子去擦,展开,点点猩红。

  他尝试运功压制,终究不敌,“噗”地一声,血迹斑驳,有些在帕子上,有些溅到鸳鸯剑下垂着的流苏剑穗。他顾不得别的,赶忙站起身拿袖子去擦,暗金色的剑穗光泽黯淡,沾染着缕缕鲜血。

  那血红刺痛了他的双眼,剧烈的头痛袭来,他抑制不住地抽搐,失去了意识。

  “噗通”一声,像什么重物倒地。

  吕妙因头上盖着盖头,只好低下头,视线顺着脚下看向声源处,那一幕,她终生难忘。

  皑皑白雪之上,散落着漆黑的鸦丝,同雪一样洁白的长袍沾染大片猩红的血迹,那人了无生气地躺在雪地中央,长袍被雪水洇湿,俊美的脸庞埋在雪堆中,狼狈不堪。

  “天呐,是陛下!”

  “是啊,我亲眼看到他摔下来。”

  “陛下不会......”

  婚礼现场大乱,尖叫声,惊呼声,哭声,嘈杂纷乱。

  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只有嗡鸣声,那抹身影就那么躺在雪地上,像睡着了一样,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他显得那样孤单,安静地躺在角落里,不想扰得别人为他心烦,孤单到小心翼翼。

  她一把掀开盖头,扔到一边,困难地挪动着步伐,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所有人被她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她满脸泪水又满脸木然,有人挡在她面前便被她推开,一言不发。

  她来到他的面前,猛地跪在地上,执起他冰冷的右手,贴在自己的颊边,然后,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郡主!”毕连低呼,膝行过来拉住她的手,被她甩开,继续扶着他冰冷的手,疯狂扇自己巴掌。

  毕连是拓跋朔方最贴身的人,知道他们俩之间发生的事,不禁哭喊道:“郡主!郡主,您这是何苦呢......”

  她充耳不闻,嘴里喃喃着:“你打我,打我,我不是人,你打我......”

  可地上的人如何应答?

  她眼睛一翻,仰身倒地,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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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大红色的喜床,手被人握在手心,她缓缓抽出。

  魏平被这微小的动作惊醒,见她醒了,忙从椅子上站起身,“你醒了,我去叫府医来。”

  “不必了,”她拒绝,边下床边道:“我要进宫。”

  说完,径直走到一旁的衣柜,取出一件大氅,披在身上。

  “妙因,你现在很虚弱,府医说你需要静养。”魏平身上的喜服还未换下,上前劝阻道。

  吕妙因推开他,打开房门,“我必须去,谁也拦不了我。”

  “灵官,去备马。”

  魏平追出来,仅看到她离去的背影,看了看周围张灯结彩的布置,自嘲一笑。

  天色已晚,城内四处漆黑静谧,吕妙因策马向皇宫而去。

  昭阳宫。

  四处飘散着苦涩的药味,宫女们在小厨房煎好药,快速地端到榻前。

  太医院的李院首年事已高,但身体健朗,尤其是双手十分有力,正在为拓跋朔方施针,丝毫不会手抖。

  最后一针完毕,他站起身,对端药的宫女道:“快将柴胡截疟饮为陛下服下。”

  之后走到外殿,吕丹扶和吕黛卿正在外殿等待,见院首出来,吕黛卿快步上前,焦急地问道:“李院首,陛下怎么样了?”

  李院首一揖,答道:“回王妃,陛下暂时无恙。”

  吕黛卿用帕子捂住嘴,扑到哥哥怀里,哭着道:“可怜的吉干,怎么就染上了疟疾......天要亡拓跋家吗?”

  吕丹扶抱着妹妹,眼中同样带着悲伤。

  “父王,母妃!”熟悉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吕黛卿抬头便看到女儿慌张地跑进来,大氅被雪打湿,满头汗水。

  “阿端,你怎么来了?”

  吕妙因顾不得母亲的问话,看到一旁的李院首,冲上去扯住他的袖子,迫切地问:“六叔怎么样了?他得了什么病?”

  李院首被她吓了一跳,赶忙回答:“陛下染上了疟疾,加之最近忧思郁结,今日又受了刺激才会吐血晕厥,现在暂无大碍。”

  “什么?疟疾......”吕妙因平时喜爱读书,懂些药理,对疟疾亦比较了解,不敢相信地重复着:“疟疾......怎么会......”

  汴京明明不是疟疾的高发地......

  倏地,她如遭雷击,滇地向来是疟疾的高发地,益州郡每年都有很多人因疟疾而死。

  原来,原来,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一切,皆因她而起。

  想看虐阿端的,扇她大嘴巴够不够(手动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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