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_宁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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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4章

  叶云清对苏希洵道:“刚才我回来就看到你昏睡不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指着他额头上一块已经肿起的青黑说,“我可没见过你被打得这么惨的。”

  苏希洵努力思索片刻,越想越是头晕:“我的确是与宁非一同回来……”还没说完就扶额不语,颇为难受的样子。

  两个大男人一同去看宁非,因为她大概是唯一一个案发在场的人了。宁非讪讪地干笑不已,任凭两人视线洗礼,打定主意缄口不言。哪想到叶云清这个木头脑袋没能从她的神色里猜出其中奥妙,反而以为她是被突发事件吓傻了,才会一直对他傻笑,担心之下更是急于知道事情经过,走到窗口对外面大喝一声:“白芦过来。”

  宁非急忙阻止他的愚蠢行为:“其他人卷进来……”然而为时已晚,但听得一阵清风响过,一名青衫青年分枝踏叶,纵身穿窗而入。待看时,正是曾经见过一面的白芦,他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死鱼脸,只是在看到宁非的时候,目光迅速转了开去,然后就垂首盯着自己鞋尖,一言不发。

  宁非头皮发紧,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方法。苏希洵现在那是什么都不记得,如果他记得,定会千方百计地让白芦封口,那毕竟不是值得称道的光彩事。宁非现在都不了解苏希洵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别扭太难以看透,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生气,甚至连能不能看出他已经生气都没有完全的把握。

  这样的男人一旦恼羞成怒会是怎样的结果?宁非光是想象都觉得浑身发毛。她可不指望这个男人会对她格外开恩。的确,她是惊骇欲绝地先后两次确切地听到了类似告白的话语,但那能够代表什么?她咬牙想,男人心海底针,他今天犯抽说了喜欢,明天恢复正常就要杀人灭口湮灭证据了吧。

  此时此刻,没人知道心中最为纠结的反而是一脸木然的白芦。他盯着自己的鞋尖,脖领子里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他真希望今天没有在竹林外当值,真希望什么都没看到,真希望自己不会唇语之术。

  他感觉到事件的罪魁祸首站在他的附近,亦是十分紧张,幸亏他天生面冷,不是特别熟悉他的人都看不出他的想法。二当家头疼难忍地靠在床头,十分虚弱的样子。

  先前的事情发生得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白芦首先是莫名其妙地看见二当家与宁非共骑归来,他发誓自己绝没想过那个苏希洵也会与女人同乘一骑,并且还抱得死紧,简直就像唯恐接触面不够广似的。

  紧接着,他更加惊骇欲绝地看到二当家实行了花花公子的标准行为,他追逐着宁非上到楼去,还摆出了调戏人家姑娘的架势,把她迫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的狭小间隙里。以至于宁非那一脚是怎么起来的,白芦完全没看清。

  等白芦反应过来,画面已经轮过去一大段了,二当家被宁非骑在身上……注意,是二当家被骑了!这么尴尬的体位他总得有点小犹豫吧,在这种时候犹豫肯定是很合理的。

  二当家的确是被打晕的,可是二当家是喜欢宁非的吧——应该是的,二当家居然连霸王硬上弓的架势都摆出来了。所以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打情骂俏”吧,不是有一句话吗,说的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二当家就算痛苦,也应该是风流的痛苦的……

  二当家被宁非骑了没多久,紧接着给这个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拖进了房间。白芦唯恐他被该不解风情的女人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当即追到竹楼,在窗外全神贯注地蹲守,准备随时扑救。他绝对绝对没想要偷听二当家的私密话语,更不会想到居然见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告白时刻。他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想要自插双目,扶墙上树。心中唯独能讷讷地重复一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是啊,二当家肯定不会被宁非毁尸灭迹了,可是如果他在窗外窥视一事被二当家察觉,那就不是杀人灭口能够了结的事情了,更多的可能性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身为一名合格的暗哨,应当严格遵守“不该看的不看,看到了也要装作没看到”的法则,最重要的是,白芦觉得当下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要是为了这么点破事就被实行了人间蒸发,实在是太没有价值了。不是他信不过二当家的为人,总的说起来,苏希洵在寨子里是个比叶云清还要值得信任的男人,但那是在公事上,至于私事……不好说。

  白芦心里计较完毕,面不改色地回答:“白芦有失职守,愧疚万分。事发之时,白芦恰与阿刚换岗,并未注意发生何事。就白芦的推断,应该是并无大事发生,更无外人侵入……至多就是,就是,就是二当家他自己摔了一跤。”

  这个推断一说出来,叶云清和苏希洵俱是大惊:“从何处摔倒能摔出这一个大包?”叶云清说完还指向苏希洵的额头。

  白芦决定缄口不言,避免说多错多,于是将目光投注在宁非身上。他的本意是想把烫手山芋抛还给宁非处理,大有谁惹出来的祸事谁自己解决的意味。但他没想到宁非却是大为感谢地回视过来。

  白芦惯常就是态度冷漠,所以刚才成功地保持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自以为还是过得去的,宁非这个样子,怎么好像是知悉了他心中所想?

  叶云清则是关心忧虑之极,他与苏希洵和宁非都有匪浅的关系,一个撞伤,另一个缄默,不知道出了何等的大事。他伸手拉过一张椅子,在宁非身边坐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至于你不能说出口?”

  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难道能说苏希洵意图非礼,被我防狼三式撂倒吗?宁非坐得笔挺,目光真诚,态度诚恳:“当时我先下马上楼,已经回了房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响,赶忙出去看时,就见到二当家伏在廊上昏迷不醒,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进房间,当时事发突然,没有留意到附近有何人靠近……”她停顿片刻,在叶云清的注视下,格外无辜地继续,“后来我再出去看,发现走廊上的竹子破裂了一根……破裂处的大小与二当家额头上肿块大小相吻合。”

  “你的意思是他拿自己的头去撞地?撞来做什么?”叶云清惊讶得声音都大了。白芦苦苦忍耐,唯恐一时不察而在表情上显露出异状,天知道他憋得肺部都在抽搐了。

  苏希洵却没有反驳,他现在又开始迷糊了。那一撞的冲击力实在是大,宁非没敢说明,其实苏希洵现在这样时好时坏的症状恐怕要持续七八天的时间。他现在看着宁非近在眼前,并且还不是讨厌他的样子,还在照顾他,心满意足地没再去听他们争论什么,只觉得周围很吵,吵得他不耐烦。

  宁非松了口气,补充道:“这几日我打扫房屋,发现地上不少竹子都断折了,兴许是二当家在练什么武功吧。”

  “有这等事?”

  宁非以事实说话,往组成竹楼的成排竹子指去,叶云清终于注意到,这间房间的地面真的折了好几根,幸好竹楼建架起来用的是两层的竹排,否则肯定成危楼。

  叶云清瞠目结舌半晌:“就算练功,为什么练到你的房间来?”

  宁非干脆地答道:“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说得是,是我欠考虑,苏二的想法向来不为外人理解的。白芦啊,我们都回去休息吧,我看你也累得够呛,怎么脸色都变得这么青白难看了。”

  白芦沉着地躬身行礼,礼毕再也不敢多留,飞身扑出窗外,这个地方,他真一刻再不敢多呆了。

  从第二天之后,苏希洵回到自己房间里。他很想弄明白,在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时候恍恍惚惚好像有点能够想起来的感觉,可是眨两下眼睛,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独处的时候,他自己检查了更加说不出口的那个痛处,骇然发现带有略微的红肿,万幸功能未失。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说不定是他对宁非实行了禽兽之行,在实行阶段才受此打击。这个想法不是没有根据的,首先,他身负武功,只有在格外没有防备的时候才会遇此袭击,作为一个男人,最无防备的时刻还能是什么时候?其次,他醒来不是在自己房间,而是在宁非的床上!

  宁非虽然述称是将他从廊上拖进来,可是,那应该是善意的谎言,遇到这种事情,任是哪个女子都耻于宣诸于口。难怪叶云清问起那段事情时,宁非面目扭曲,白芦绝口不言。

  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苏希洵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立即就因为突然的举动导致了强烈的晕眩。他用力捧头,努力地否定这个想法,他平时最多就是口头使坏,绝不会做出那等可耻事情。

  可悲的是,人一旦处于养病阶段就容易疑神疑鬼,因为长日漫漫无所事事,只能成天介地对存有疑惑的事情翻来覆去地思考,最后得出十万八千里的答案,还以为这个答案正是事实真相……

  苏希洵以前是聪明透顶的,不至于犯此错误,但他现在有病,他现在是个脑子被地板敲了的男人,他很困惑,深陷到了一生中难以言喻的羞耻情绪之中。

  宁非在水房拣了两个木桶,连着扁担一起拎出去,准备到山腰处打水。苏希洵因为需要疗养一段时间,日日都在竹楼里,于是那里成为一个类似于禁地的存在。

  她并不是害怕他,以前那会儿她表面上好像是很害怕苏希洵,但那是在装蒜,本质里仍旧是把那个男人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君。现在却不一样了,宁非想,如果她没有听到那句什么喜欢什么的话该有多好,如果那样,她现在仍然可以君子坦荡荡的,把他当做路人甲君。可恨苏希洵说了一遍不够,还要再说第二遍,宁非本想自我催眠的计划行不通了。

  更加要命的是,她做了非常对不起苏希洵的事情。有句话叫做“好心遇到驴肝肺”,苏希洵那时候是要做善意的表示,她却对之报以非人的暴力袭击。作为一个有礼仪有家教的现代文明人,宁非深刻地反省了自身的问题。

  说起来,宁非从小都是个懂取舍知进退的人,在任何社交场合都能够如鱼得水。可是关于情爱的那方面,则是大跌水准,是完全的一个木头疙瘩。正因为这样,宁非刚来到这一世时,江凝菲对徐灿的怨念和遗恨强烈不散,可惜遇到她这种木石心肠的灵魂,过得不久就消散不见。宁非后来干脆爽快地甩手走人,留徐灿一个人还在徐府里傻傻的想不通江凝菲怎么能说走就走呢?那样的江凝菲怎么会舍得下他说走就走呢?

  曾经有要好的同事戏称,宁非这样的女人就是专门克纨绔子弟的,她这样的木头疙瘩无情起来比那些花花公子还要tmd狼心狗肺。一句话,宁非那种浑然天成的直接无视的态度,远远强于“世俗”负心汉们刻意的抛弃行为。

  宁非抬头看着天空成条的浮云,深深地,无奈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白芦说道:“你为什么老跟着我?”

  白芦站在她身后数丈开外:“二当家吩咐过的,要你好好静养。”

  宁非皱起眉:“他不是精于医道吗?怎么会不明白生命在于运动的道理?”

  “他说过,就算活动有好处,也不能过量。”

  “哦。”宁非回答,“那我就从事一些‘不过量’的活动就好了。”说完拿着东西往外去。

  一步还没踏下去,面前就被白芦挡住了。宁非几天来心情郁结,很是无可奈何地皱起眉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白芦同样皱眉,他还能“对她”做什么?他敢“对她”做什么吗?不过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竹楼后面有水井,不必出去打水。”

  宁非犹豫了,有水井还出去挑水,的确是傻瓜才会做的事情。不过最后,她依旧选择了绕过白芦继续往山溪那里走。她得好好想想,仔细想想,山溪边是能够让人冷静下来的场所,比在这里纠结要好多了。

  一路上,宁非不说话,白芦也不说话。

  白芦眼里,宁非如同洪水猛兽,是惹不得的。她脚步虚浮,应该是没有武功,但是回想她收拾二当家那几下干得干净利落,完全不像是生手。当然最可怕之处在于,二当家那样的人竟然会对她的话信得服服帖帖。白芦只能庆幸这个女人看起来不是大奸大恶的,否则山寨上下真的会被搅得鸡犬不宁。

  在山道上行了不多久,陆续看见各关口的戍丁和哨卫都上山来了,兴致勃勃的样子,个个面带笑容。

  宁非随便捉住一个问:“你们怎么都这么开心呢?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曾经在丁孝家帮忙分药的事情,山上很多人都认识她了,那个人笑眯眯地回答:“宁妹妹是不能理解我们的心情的了,你去山溪边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乐呵呵地走了,边走还边哼着小调,唱些什么“妹妹别怕羞”的小曲儿。

  宁非满脑袋疑问,这种疑问暂时冲淡了因为苏希洵而来的困惑。

  再不多久,听见了山溪潺潺的水流声。比起那些水流声更为悦耳的是男人女人们的说话声。

  宁非伸手拨开沿途偶尔会横伸出来的树枝,终于来到了山溪边上。她惊讶地站住不能走了,她看见的是数十个年轻的女孩子聚集在山溪的另一边刷洗衣物。而山溪的这一边,则是上百个男人,同样也在刷洗衣服。

  宁非回头询问地看向白芦,白芦说:“大家都在这里洗衣服。”

  “我知道是在洗衣服,但是……但是……”宁非奇怪极了,这些女孩子她先前见过的,那时候她们满面苦闷怨恨,怎么才几天过去就变得如此欢乐?

  话没问出来,在这一片岸边洗衣服的男人们发现了她,纷纷惊叫:“宁姐怎么出来了?”

  宁非愣住,她缓缓地扫视那群男人,心里面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们叫我啥?”不能怪她惊奇,平常听多了“宁妹子”、“小丫头”的乱叫,突然听见“大姐”的称法,的确会浑身被电到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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