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_我怀了太子的孩子
笔屋小说网 > 我怀了太子的孩子 > 第23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23章

  徐幼宁今晚睡得不错。

  今儿走动得多,吃得也多,一躺下就特别困。

  她梦见春日里,祖母带着她去玄天观烧香,她们带了好多糕点,有绵软的芝麻卷,有甜糯的枣泥糕,有酥脆的冷香酥,还有清香的芙蓉饼。

  徐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姑娘们出门亦是不易,每回徐老太太带着去玄天观都特别开心。徐幼宁跟徐幼姝都挤在徐老太太身边,一路说笑拌嘴一路吃着糕点。

  到了玄天观,祖母带着她们上香许愿,徐幼宁替卫承远许愿。

  祖母要听清玄子天师布道,徐幼宁和徐幼姝都觉得无趣。徐幼姝身上带着钱,偷偷溜出玄天观去外头逛脂粉铺子,徐幼宁自个儿在玄天观里游荡。

  这边山青云霁,风光正好。

  她站在玄天观那株百年的桃花树下,正想去拂弄枝头带着露珠的花朵,冷不丁地传来一声猫叫。

  徐幼宁吓了一跳,抬头便见一只又黑又大的山猫站在树上。

  她不记得玄天观有这样的山猫。

  那山猫并不近前,只是站在树上喵喵叫着,声音怪里怪气,跟寻常的猫儿都不太一样,怪渗人的。

  徐幼宁心中害怕,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古朴的道观没有了,繁盛的桃花不见了,渗人的猫叫却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

  她恍然,东宫里那只野猫还没有赶走!

  徐幼宁坐了起来。

  “月芽。”徐幼宁唤了一声。自打月芽进了承乾宫,大多数时候都是月芽在屋里值夜。

  连着唤了两声,无人答应。

  徐幼宁坐起身,望见月芽坐在脚踏上睡着了。想是今日出去跑了那么久,着实乏了。

  她不忍心把月芽叫醒。

  月芽身板跟她差不多,估摸着捉不住野猫,不如出去叫小太监们去赶。

  徐幼宁痛恨那扰人清梦的野猫,拿起一件衣裳披在肩膀上,推门出去,却发现外头没有人。

  真奇怪,往常素心和孟夏至少有一个人在这边的。

  外头的猫儿又叫了一声。

  徐幼宁心底的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这该死的野猫,已经扰了她两回清梦了,今日必得收拾它,叫它知道疼才行。

  徐幼宁独个儿从承乾宫的后门出去,一路既没遇见侍卫也没遇到宫人。

  若是往常,自会觉得奇怪,只是今日她一颗心都被那该死的猫儿拱出火来,没有留意旁的事。

  走了没多远,便见石板路旁边的树干上搭着一根竹竿,想是宫人用来打蝉的竹竿,她赶忙把竹竿抓在手里。

  有这么长的竹竿在手,只要看见那猫儿,徐幼宁可以隔得远远地打它。

  她非要把那臭猫打疼才行。

  那猫儿并不是一直在叫,隔一会儿才会发出个声音,徐幼宁出了承乾宫后花园,站在小路上,静静等着那猫儿再叫。

  可是这一次却等了很久。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比之前都清晰许多的猫叫。

  在栖凤池边!

  徐幼宁立即来了精神,抬着竹竿蹑手蹑脚地往栖凤池边走去。没多时,她看见栖凤池边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适时的一声猫叫,确定了那影子就是怪叫的野猫。

  这猫这么大吗?

  叫声这么奇怪,不会是成精了吧?

  不然,还是叫人过来处理得了。

  徐幼宁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本能地转身。只是她手里提着长长的竹竿却没那么便利。

  人一转身,竹竿轻而易举地就打在旁边的柳树垂下来的丝绦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徐幼宁直觉不妥,好似有什么危险在逼近,手中的竹竿“啪”地一声落到地上。

  周遭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猫妖冲过来杀她了吗?

  该死!不是说她命格奇特,是好命吗?堂堂太子的贵人,怎么遇着妖物了?

  徐幼宁硬着头皮转过头,打算跟猫妖拼了,然而一回头,便愣住了。

  身后没有什么穷凶极恶的猫妖,站在她眼前的,是太子。

  他怎么在这里?

  猫妖呢?

  饶是徐幼宁迟钝愚笨,亦感受得到太子幽深的眸光中迸发出的森然冷意,仿佛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下一瞬便能将徐幼宁撕扯得粉碎。

  徐幼宁很确信方才猫叫声是方才那影子发出来的,而这影子——

  要么是那猫妖幻化成了太子的模样,要么站在那里猫叫的人——

  就是太子。

  若是按徐幼宁的常理猜想,定然觉得是猫妖变成了太子的模样来迷惑自己,但徐幼宁忽然想起了她上回说起东宫有野猫的时候,素心说王吉会安排人处理。后来她问了王吉野猫的事,王吉目光闪烁含糊其辞。

  王吉知道的。

  承乾宫里的近侍都知道太子猫叫的事,只是他们不说。

  今夜她一路寻来,没有碰到一个人,是因为他们都故意躲起来了。

  她撞破了太子不可为人知的秘密,那么……

  徐幼宁抬眼望向太子,目光相接的一刹那,她顿时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电光火石之间,徐幼宁把心一横。

  “汪汪!汪汪汪!”

  周遭的一切仿佛凝固了。

  徐幼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发出狗叫。

  大约出自一种求生的本能。

  对方若是猫妖,那么她狗叫几声,说明自己是犬妖,猫可打不过狗。对方若不是猫妖,而是太子,只能说明他——病得不轻。

  然而太子显然不认为自己病得不轻,他寒着一张脸,恶狠狠道:“徐幼宁,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我……”徐幼宁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明明是她半夜被他的猫叫吵醒,他反过来问她发什么疯。

  果然,还是狗叫比说话省事。

  “我睡不着。”徐幼宁只好道。

  这是半句实话,她被他吵得睡不着。“睡不着就跑到这里来鬼叫?”

  她鬼叫?

  从前祖母给徐幼宁讲“指鹿为马”,徐幼宁怎么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把鹿说成的马,如今算是明白了。

  是鹿还是马,原本就是看指的那个人心情的。

  就比如现在,徐幼宁只能认下“半夜鬼叫”这个罪名。

  但她还是不甘心:“我本来睡着了,听到有野猫在叫,所以出来看看。”

  太子的眸光越发冷厉:“你拿着那根竹竿想干嘛?”

  “外头漆黑的,拿着……壮胆。”

  “准备打野猫?”

  太子的语气叫徐幼宁感觉愈发的不妙,一股凉气从她后背蔓延开来,叫她手脚直哆嗦。

  “不敢。”

  “不敢?”

  “我怕猫。”

  “你怕猫?”

  徐幼宁说一句,他便反问一句,徐幼宁眼看着自己无话可说,罢了,横竖是死,还不如来一个痛快的。

  “我拿竹竿是想把猫吓跑。”

  太子的眼眸眯了眯:“那你觉得,你把猫吓跑了吗?”

  徐幼宁摇了摇头,太子冷笑了一声,徐幼宁赶紧点了点头,太子再冷笑了一声。

  徐幼宁只觉得自己头要炸了。

  摇头不对,点头还是不对,那他到底想怎么样?

  徐幼宁倒真后悔了,刚才他蹲在凤池边上的时候,她就该假装没认出的,拿竹竿子狠狠抽他一下。

  “你很讨厌猫吗?”

  徐幼宁实在不知道他想听什么回答,只能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太子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原来,是和否他不满意之外,不知道也是他不满意的回答。

  徐幼宁彻底没辙了,可为着自家的小命,不得不继续绞尽脑汁的回答。

  “我没有养过猫。”

  太子似笑非笑:“这么说,你养过狗了?”

  “没有。”

  “怎么会?孤听着你学得挺好,叫得挺像。”

  徐幼宁死死咬着唇,但终究还是泄了气,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气无力道:“从前我家住在南城的时候,家里地方小,我的屋子紧挨着隔壁的后院,那一家人在后院养了狗,我天天晚上被那狗叫吵得睡不着,就……就学了几声。”

  半夜被那狗吵醒,谁也不睡着,索性跟着那狗叫唤几声。

  想起这个,徐幼宁还有些自得:“后来我发现,若是我叫得狠一些,那只狗便会被吓着,在那之后我夜里从能睡个安生觉。”

  “这么说,你叫唤得比狗还凶?”

  是这个意思,可徐幼宁总觉得被他这样说出来怪怪的。她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

  徐幼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承乾宫的。

  她隐约记得,太子的肩膀轻轻耸动了几下。

  是在抑制内心的怒火吗?

  一定是的。

  自己撞破了他半夜猫叫的丑事,他恨不得把自己就地灭口。只是如今她怀着他的孩子,他才强忍着怒意没有杀她。

  等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就是她人头落地的时候。

  现在他不会杀她,他会不会派人把自己毒哑呢?

  徐幼宁以前看过戏文,里头的坏蛋被人撞破阴谋,要么杀人灭口,要么割人舌头。

  太子若是割了自己的舌头,或是毒哑了自己,自己照样可以替他生孩子。

  徐幼宁越想越觉得害怕,饶是回到榻上裹紧了被子,仍是觉得周身发冷。

  如此在屋子里心惊胆战地龟缩了几日,终于等到了太子赐下的汤药。

  徐幼宁怔怔望着素心手捧的汤盅,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姑娘,主子听说你这几日身子不大好,特意命厨房熬了这参汤送过来,你用一点补补元气吧。”

  参汤她经常都在喝,特意送过来的参汤……该不会是特意加了什么东西吧?

  徐幼宁还没有喝下哑药,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了。

  素心知道她这几天都是恹恹的,见她不肯喝汤,想了想,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徐幼宁唇边。

  “素心姐姐,我不喝成吗?”徐幼宁哀求道。

  素心着实不知道她怎么了。

  除了刚进东宫那阵子害喜的时候,徐幼宁一向吃东西很香,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地,什么都不想吃,只有月芽呈过来的东西吃几口,看到自己送膳食过来……那戒备的眼神,就跟自己要谋害她似的。

  “不吃就算了。”

  素心忙回过头,朝着门口躬身一拜:“主子。”

  “把汤放下。”太子语声淡淡。

  素心放下汤盅,低头退了出去,月芽见状,跟在素心的身后也飞快地跑了。王吉站在外头,伸手将房门拉上。

  太子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他长得高,几步便至徐幼宁的榻前。

  徐幼宁双手捏着被角,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子里。

  “你是打算把自己和孩子饿死吗?”太子淡淡道。

  “没……没有。”徐幼宁小声道。

  她没想自杀,她也没那胆子自杀。

  昨儿个月芽偷偷给她的馒头,她在被窝里吃了两个,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把参汤喝了。”

  太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徐幼宁战战兢兢地想去端汤,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见徐幼宁不肯动,太子剑眉一挑,伸手将她身上的被子拉开。徐幼宁这两日没有出门,身上一直穿着寝衣,在被窝里打了那么久的滚,衣裳早就乱了,领口大敞着,露出一大片白净细腻的肌肤。

  她原就生得白嫩,如今在东宫里好生养着,越发的诱人。

  徐幼宁没想到太子会伸手掀自己的被子,只觉得胸口一凉,再碰到太子的目光,下意识地便捂住了胸口。

  太子迅速别过脸,背对着徐幼宁坐在榻上。

  徐幼宁这才稍稍安定些,迅速把寝衣整理好,端起了参汤。

  “为什么不敢喝?”太子沉沉道。

  徐幼宁心里憋着委屈,她为什么不敢喝,她还不是撞破了他的秘密怕被他毒哑吗?

  “说话。”

  “殿下,那天晚上……”

  “什么那天?”太子冷冰冰地打断她。

  徐幼宁有些疑惑,“我是说那天……”

  太子揣度着她应当理好容装了,回过头,深深盯着她:“哪天晚上?想好了再说。”

  徐幼宁眨了眨眼睛。

  太子到底什么意思?他让自己想好了再说,说什么?自己刚才不正是要说吗?可自己刚说两个字他就打断,还叫自己想好了再说,意思是不让她说?

  不让她说“那天”,想到这里,徐幼宁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殿下,你是说那……”

  才刚说了一个“那”字,徐幼宁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劲朝太子摇头。

  她不知道什么“那天”,她什么都不知道。

  “想好了?”太子问。

  徐幼宁赶忙点头。

  “想好了,就说吧。”

  “殿下,我没什么要说的。”徐幼宁小声道。

  太子满意地扬了扬下巴,余光瞥到那汤盅上:“把汤喝了。”

  “是。”徐幼宁端起汤盅,拿着勺子喝起汤来。

  冷不丁地,太子又扔出一句话:“你这几日不吃不喝,是担心我在饮食里下毒?”

  徐幼宁差点被呛着,她赶紧摇头,辩解说:“不是的,殿下,我没有不吃不喝,是……是我这几日害喜呢,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

  回答过后,徐幼宁忽然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往常,太子在她面前,都是自称“孤”的,怎么今日改口说了“我”。

  应当是他没有留神,随口这么一说吧。

  “现在不害喜了?”

  “不害了。”徐幼宁索性连汤匙都不用了,捧着汤盅一气儿将里头的参汤喝干了。

  不是她故意装样子给太子看。

  她这几天都是吃月芽偷偷带进来的冷馒头,现在喝着参汤自然觉得鲜美可口。

  看她乖乖喝了汤,太子起身走了出去。

  太子亲自过来给了台阶之后,徐幼宁的日子终于恢复了从前的舒适宁静。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天晚上的猫叫,当然,还有狗叫。她素来心宽,没过几日便将这事彻底甩在脑后。

  这天她午睡刚起,便见素心捧着一个大托盘进来。

  “这是什么东西?”

  素心道:“这是公主府送来的东西,说是庄敬殿下给姑娘的心意。”

  庄敬公主送的?

  徐幼宁眸光一动,想起的人自然不是庄敬,而是燕渟。

  没来由地便觉得东西都是燕渟送的。

  于是她对素心道:“知道了,把东西搁在这里,你先下去吧。”

  素心微微有些诧异,到底没说话,放下托盘,躬身退下。

  月芽察觉到徐幼宁神情有些不同,忙将房门带上。

  “你倒机灵。”徐幼宁夸她。

  月芽吐吐舌头,无奈的说:“姑娘,不是我机灵,是你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徐幼宁下意识地后怕,“你都瞧出来了,那素心是不是也?”

  “没事的,她再是太子殿下的耳目,也不可能事事都向太子殿下禀告吧。”月芽小声宽慰道。

  徐幼宁又愁眉苦脸起来。

  太子耳聪目明心细如尘,他用的人自然噎死耳聪目明心细如尘。

  只是她想不出什么补救的法子,只好故意忽视这件事,去翻弄公主府送来的东西。

  硕大的托盘上,放着一个首饰盒和一身衣裳。

  徐幼宁先打开首饰盒,里头有一副红宝石耳环,红宝石的成色极好,没有一丝杂质,更为巧妙的是,外头的金累丝形状巧妙,使这耳坠看起来像一颗红樱桃。

  “这耳环真别致,比那些雕花雕草的好看多了。”月芽一望见那耳环,顿时夸赞起来,“姑娘,我帮你戴上吧。”

  徐幼宁也很喜欢,忙点了点头。

  月芽帮着徐幼宁戴上樱桃耳坠,又捧了妆镜过来。

  徐幼宁本来就生的白嫩,水润的脸庞看起来就像一粒馋人的水蜜桃,如今戴上这副樱桃耳坠,当真相得益彰。

  她越看越喜欢,连剩下的衣裳也懒得看了。

  月芽道:“公主殿下当真是喜欢姑娘,送这么别出心裁的礼物过来,可见不是客套,而是真用心。”

  庄敬公主才不会花这样的心思给自己准备礼物呢。

  虽然庄敬对她很客气,但徐幼宁感觉得到,在庄敬眼中的自己跟慧贵妃眼中的自己没有什么分别。

  燕渟,一定是燕渟送给她的。

  徐幼宁不讨厌燕渟,只是因着这副樱桃耳坠,越发对燕渟好奇起来。

  想着想着,她动手把耳坠摘了下来。

  月芽奇怪道:“姑娘不戴着吗?”

  “不戴了,帮我收好。”燕渟说,不能叫太子知道自己跟他有关系,这樱桃耳坠如此特别,若是自己在承乾宫里成天戴着,肯定会惹人注意,还是收起来吧,等什么时候得空能回去看望祖母了,再戴给祖母瞧瞧。

  月芽对徐幼宁自是言听计从,她把樱桃耳坠放进锦盒里,又将托盘上的衣裳拿起来给徐幼宁看。

  这套衣裙质地轻盈,上头的石榴绣花工艺看起来也十分精美,但徐幼宁觉得,这件衣裳跟燕渟没有什么关系,应当是庄敬公主怕别人太在意那副耳环才送了这衣裳过来。

  徐幼宁灵机一动:“月芽,帮我换上这衣裳吧。”……

  “主子。”素心走进太子的书房,恭敬福了一福。

  太子头也没抬的问:“皇姐送过来的东西给她了?”

  “呈给姑娘了。”

  “她喜欢吗?”

  “应当很喜欢,姑娘叫我放下东西,就把门关上了。”

  闻言,太子的目光从手中的奏折挪开。

  “很喜欢?”

  素心被他的目光一照,迅速低下头,“姑娘看起来,很在意公主府送来的东西。”

  太子眸光一动,“叫她过来。”

  “是。”

  素心退下,很快将换上新衣的徐幼宁带过来。

  “殿下。”

  他说在承乾宫不用跪拜,徐幼宁走进来,只恭敬地向他问安。

  太子静静注视着她。

  公主府送过来的是一件水蓝色银丝绣石榴的薄烟纱裙,除了裙摆和袖口绣着花样,其余地方轻纱飘动,好似一泓清水。

  石榴多子,庄敬公主送石榴纹的裙子,显然是有祝福徐幼宁安产之意。

  徐幼宁住进东宫以后,新衣裳的确做了不少,可她进来的时候怀着身孕,是来养胎的,不是来伺候男人的,因此给她的衣裳虽然料子好,样式花纹却十分简洁,力求宽松舒适。

  太子还是第一次见她穿这样精致的裙子。

  徐幼宁的模样在群芳争艳的皇宫里至多算是中人之姿,但她一双眼睛纯净,自有一股惹人怜爱的娇憨之质,穿上这样的纱裙倒是相称。

  太子抿着薄唇,只扫了她一眼,迅速将目光放到手中的奏折上。

  徐幼宁走进来等着他示下,却见他专心看着奏折,一副把自己已经忘了模样。

  这阵子她学了不少规矩,知道这种时候就得安安静静地候着,一直等到太子说了话叫她退下去为止。

  只是她如今时常觉得腰酸腿酸,站了这么片刻就有些不舒服,于是她轻轻提醒了太子:“殿下唤我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子少有被人催促,他不耐地拧了下眉,将手中的奏折扔到桌上。

  “这几日饮食如何?”

  “一切如常。”

  “你那屋子夕晒,热吗?”

  徐幼宁摇头。

  太子无言。

  两人就这么静静望着。

  良久,太子道:“今日天上有云,你可出去多走走。”

  徐幼宁总觉得他今日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怪。

  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太子跟以前见到的那个太子有些不一样了。

  是语气不一样了吗?不,他说话还是淡淡的,低低的。是表情不一样了吗?不,他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就跟冰雕似的。

  是眼神不一样了吗?不,也没有……

  徐幼宁探究地看向他,他似乎察觉徐幼宁的窥探,板着脸又拿起奏折。

  “回去吧。”

  徐幼宁眨了眨眼睛。

  似乎又有一个差别。

  从前太子都是说“退下”,今日是说“回去”。

  “是。”徐幼宁正欲退下,外头突然传来了两声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那狗似被人打了一般,叫得颇为惨厉。

  太子还未发话,王吉匆匆进来,“主子,厨房那边有人偷偷养了只狗,今日侍卫本来想带走,谁知那狗竟跑到承乾宫来了,惊扰了主子的清净,实在罪该万死。”

  “叫了几声而已,没什么可惊扰的。别叫他们打狗,怪可怜的。”

  王吉愣了一下,赶紧道:“奴婢这就去传话。”说罢匆匆下去。

  徐幼宁脸上有些烧得慌。

  什么是狗叫几声而已,没什么可惊扰的。

  饶是她心思浅,也觉得太子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殿下,我先退下了。”

  徐幼宁心里委屈。

  她学狗叫两声怎么了,他还学猫叫呢!她学狗叫还不是因为他,他居然拿这事讽刺自己。

  果然,是太子就了不起。

  那晚拿狗叫的事羞辱她那么久,今儿还拿这事取笑她。

  “出去瞧瞧那只狗。”太子放下奏折,起身说了这一句。

  徐幼宁无法,只得跟在他后头出了书房。

  那狗早已为侍卫们制住,呜咽着躺在地上,有三四人围着。

  王吉见太子站在廊下,忙上了台阶走过去,道:“底下人手头没轻重,奴婢出来的时候,后腿已经被打断了一条。”

  徐幼宁闻言,顿时担忧地“呀”了一声。

  太子回过头,徐幼宁忙闭了嘴。

  “带下去,好生养着,等养好了,牵到承乾宫给幼宁瞧瞧。”

  给她瞧瞧?

  没叫人把狗打死,自然是好,可他叫人把狗给自己瞧,难不成在他心里,自己已然跟狗是一体的吗?

  想归想,她没有跟他斗嘴的胆子,只能闷声不吭。

  王吉道:“奴婢记下了。”

  说完王吉匆匆下了台阶,指挥着太监们把打瘸的狗抬下去。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落到太子身上,在他的周遭渡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

  徐幼宁站在他身后,只觉得晃眼睛。“把狗养在承乾宫,如何?”太子依旧背对着徐幼宁,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样。

  徐幼宁不明白了。

  承乾宫是他的地盘,他要养狗,问自己做什么?

  徐幼宁真的很不想从他口中听到“狗”这个字。

  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狗。

  “殿下,我腰酸了,想回屋躺一躺。”

  太子不说话,徐幼宁不想再跟他呆下去,自己便往宫里走去。

  “等等。”太子道。

  徐幼宁只好回过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太子看着她,喉结微微一动。

  “没事,回去歇着罢。”

  看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徐幼宁并不好奇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立马就回了屋。

  月芽见她进来,忙扶着她到美人榻上坐下,高兴地问:“姑娘今日怎么跟殿下说了这么久的话?”

  徐幼宁嘟着嘴。

  月芽压低了声音:“殿下训姑娘了吗?”

  “也不是训,他就是……”

  “就是什么?”月芽好奇地追问着,见徐幼宁不肯说,忽然瞥见房门还开着,赶忙去把门拉上,“姑娘,你说吧,外头的人听不见。”

  “他说……”

  月芽瞪大了眼睛。

  徐幼宁叹了口气,“他没说什么,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姑娘还会想太多吗?”月芽捂嘴笑起来,“我家姑娘就是想得太少,你快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出出主意。”

  见徐幼宁一脸苦恼的模样,月芽又道:“姑娘是害羞吗?是不是殿下跟姑娘说了什么情话?”

  徐幼宁啐她一口:“你这小丫头懂什么情话?他……他骂我是狗。”

  作者有话要说:幼宁(呜呜呜):哥哥,太子骂人。

  燕渟(紧张):骂你什么?

  幼宁:他骂我是狗。

  燕渟(冷笑):我们走。

  太子(尔康手):媳妇别走。

  燕渟: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太子:汪汪汪。

  终于入v了,感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留评一律有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

  请收藏本站:https://www.biwu9.com。笔屋小说网手机版:https://m.biwu9.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