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漆吴山[5]_仙君又旷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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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漆吴山[5]

  如果真要算起来,他的仇家似乎也不止一个两个,活了这么多年,又哪儿能数的清楚呢?

  荣明卿刚咽下去的那口气,似乎又哽在了喉间似的,也许他压根儿就不该问的,小师叔的仇人,确实不少。他自己不就是吗?可他最近怎么觉得,他都快要投敌了……

  荣明卿看着地上已经身亡的女人,眉头紧蹙,心情复杂。他方才用灵力探查了一番,这确实是个普通的凡人,一点灵根也没有的,她就是用刀剑也伤不了小师叔半分才是,但若是小师叔会动手伤她,那便会影响他的功德。

  是何人如此处心积虑?

  “小师叔,上次在鹿吴山,你不是说没有灵根的凡人看不见你吗?”荣明卿忽然想到,为何今日大家都瞧见他了。

  宁清绥抬了抬手上的小金绳:“现在能看见了。”

  巨蟒是凡间之物,又和荣明卿的血结了契,如今用来戴在他的手腕上,沾染了尘俗之气,旁人能看见他也不奇怪。

  荣明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侧着脑袋一直盯着他看。宁清绥他确实生得俊朗,目若朗星面如冠玉,若他并非是仙师,或许是一位潇洒的剑客,也能是一位温文儒雅的书生,也一定是姑娘们都趋之若鹜的情郎。

  荣明卿的眼神里一点都没带有遮掩,大大方方的,看得宁清绥都有些不自在:“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荣明卿默默地点了点头:“只是一直在想,这世上为何会有小师叔一般的男子,文武双全,长相颇好,就好似真的如同神仙一样。”

  宁清绥心道:本来就是神仙……

  不过面上还是咳嗽了两声,谦虚了几句:“若是你勤加修炼,不用事事都要我和你师父来督促,你也不差。”

  荣明卿也不知道在凡间是个什么命数,和曾经身为子默仙君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不过都各有各的好,如今的他,比之前那副看起来老成的样子要顺眼多了。

  他也不差。荣明卿心底里又是升起了一阵暗喜,小师叔夸他了,那是不是证明他真的有进步了?

  他回去一定好好研习术法课,把他不擅长的部分全部都补起来,他虽说现在在清月派算是强者,但是在贺子月这个修习飞快的怪物面前,他的资质就显得有些不够看。

  掌门就他们两个徒弟,一个凭着天赋,一个凭着拼了命的修炼。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聊了几句,贺子月便又带着人返回来了,官差看起来是一个比一个显得凶神恶煞,手里的佩刀随着他们的步子作响。

  “就是你们报的案?”那为首的官爷在荣明卿和宁清绥身上打量了几眼,又看向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女人,似乎是在思考。

  “是啊,处理一下吧。”宁清绥淡淡地道,正打算拉着荣明卿去寻灵石,又被眼前的人拦了下来。

  “如今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几位怕是还不能走吧?得跟我回一趟县衙。”

  这事荣明卿心中本就有气,也不想跟官差讲道理了,刚上前一步就又让宁清绥拉住了他的胳膊:“走吧。”

  “小师叔?”荣明卿总觉得,今日的宁清绥古怪极了,平日里的他,怎么可能默默地把这个气就受了?

  宁清绥回过头来,给他使了个眼神,微微一笑。

  方才还乱糟糟的心里头,一下子似乎就踏实了下来,荣明卿也不多言了,拉上了贺子月,一道跟着官差去县衙,他们还特地地差人把那具女尸给抬走了。

  所有的事情,都得等到仵作验尸过后,才能断定下来。

  反正,若是今夜回不去,师父也定会派人来寻的。

  没过一会儿,几人都站在了公堂之上,倒是没有升堂,官爷寻来了两三个民间比较厉害的仵作,对着那妇人的尸身验尸。

  荣明卿百无聊赖地站在一侧,一手还攥着宁清绥的衣袖把玩,打了个结,再松开,以此往复,衣袖的一头都起了褶子。

  “在你们来报案之前,已经有一个孩子来报过案了,说是他父亲抛妻弃子还动手杀了他娘,可是你们中的哪一个?”官爷脸色铁青,他也不好直接抓人,得问清楚才是。

  贺子月的脸色变了变:“官爷可莫要听那孩子胡说,我师叔他如今都还未曾成婚,又是哪里来的妻儿?那不过是个信口雌黄的毛头小子罢了。”

  “毛头小子,哼,我瞧着你更像是毛头小子。”官爷听了这话,心里又开始作祟:“你既不是当事人,何故来插话?就不怕触怒了县太爷的官威,把你一块儿给抓起来!”

  贺子月莫名地抖了一下,退到了一旁去,待会儿若是把事情越搞越复杂就遭了。

  不过他的一番话,也让官爷把视线锁定在了宁清绥的身上,他的外貌,似乎和那孩子说得一样。

  “拿……拿下,等仵作验好了,再做定论。”官爷抬手指了指宁清绥,一众衙役便飞快地把宁清绥和荣明卿二人都围了起来。

  荣明卿眉头一蹙,若不是宁清绥一直拉着他,他可能真的就要和这官爷好好过两招了,让他知道有些人不是能够随便判的,断案能力这么差,还做什么官爷?

  “既然未见结果,又凭什么断了我的罪?”宁清绥只是淡淡的一句,身上的威压便已经散了出来,让冲上去的衙役又顿住了脚步,左右瞧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确实和他们所见过的穷凶恶极之人有太大的区别,明明更像是个斯文的书生,为何这浑身的气势比那些如霜门的仙师还要吓人。

  不过他们也不怕,这一带可都是如霜门仙师们罩着的,就算也是同为修习之人,也不会与如霜门为敌才是吧?

  “人毕竟也是因你而死,不管结果如何,还是需要一个交代不是?”官爷有些不耐烦:“本官也知道,你们这种文文静静的世家子弟,多多少少有几分傲骨,但天子犯法乃与庶民同罪的道理,你们应当也都知道!”

  知道当然是知道,但是这和他九天之上的月神有什么关系呢?

  宁清绥轻笑一声,那声音清冽到了骨子里头去,十分的悦耳。

  “所以说,官爷这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官爷似乎是被敲到了痛楚似的,满脸的愠怒:“胡说什么!本官跟着县太爷已久,何曾办过一桩冤案?人家这么半大点的孩子来状告你,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当然有原因,不就是被买通的原因吗?荣明卿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嫌恶:“原因嘛……天知地知,你自己心里知,但也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你……”官爷一拍桌面,把一旁验尸的仵作都给吓了一跳:“来人啊,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我倒是要看看,这几个宵小要怎么放肆!”

  衙役踌躇片刻,还是上前去,要不是宁清绥摁得及时,荣明卿的剑身都要出鞘了,这人间短短的十几年,宁清绥从未让荣明卿双手沾染过凡人的血,他的功德,比什么都重要。

  女尸都还没有验完,三人已经随着衙役一道下了大狱,这州县里的大狱当真是破破烂烂的,荣明卿还没坐下,就已经开始嫌弃了。

  “这臭老头子,还真的以为这破狱能关得住谁?”

  贺子月也附和道:“连这牢房的栏杆都是普通的铁质,师兄的剑,怕是一道就劈开了。”

  “是啊小师叔,干嘛在这儿受他们的气?要不直接杀出去,跟他们说清楚事情真相?”荣明卿心里比宁清绥还要干着急:“不是说还要去寻什么东西,在这里不是耽误工夫吗?”

  宁清绥叹了口气,这师兄弟,怎么一个比一个沉不住气。

  “不用,时间还多,离着仙门争霸还有些日子,明日后日去也来得及。”宁清绥拉了一把荣明卿,让他顺势坐在了一侧的石凳上:“子默,还有子月,你们要切记,不管在这尘世间,谁要诓你们与凡人动怒,切莫要上当。”

  眼瞧着碎片就还剩下三块了,若是在这时候马失前蹄,让荣明卿沾染了凡人的血,这恶果,并不是一点功德可以补得回来的。

  而贺子月虽说他之前并非是神仙,但既然是修习了,日后是有机会位列仙班的,从现在开始多做些善事,也别沾染了鲜血是最好,不过宁清绥有些好奇,为何他总觉得,贺子月的身上,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在这之前,他和贺子月有见过面吗?

  但就在宁清绥伸出手去,想试探一下贺子月的灵力,却猛地遭到了一股气息的反噬,他急忙地收回了手,打坐调理自己的气息。

  “小师叔,你怎么了?”荣明卿刚把他说的话全部牢记于心,就见宁清绥的面色有些差,不由得有些担心。

  “无事,可能是前些日子有些损耗。”宁清绥轻描淡写地道。

  他暗暗地朝着气海中探去,两枚命盘碎片盘旋在其中,光芒微弱,但周身都是包裹着它们的灵力,那是宁清绥被散去的两成修为。

  他还未曾调息好,就听见了灵魂深处,那悠悠朝他开口的声音:“宁清绥,四百多年了,你终是要遭报应了吗?”

  宁清绥的心里头狠狠地抽疼了一下,但他的神识入了气海,却没有看见任何人。

  “鹤秋,四百多年前的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你为何非要连累他?你要报仇,你来寻我便是,恩恩怨怨是非曲直,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他欠你的都已经还清楚了。”

  半响也无人回他,在寂静的空气之中,忽而听到一声冷笑。

  “还清楚?宁清绥,你说还清楚就还清楚了?他也真是命大,竟能用这种方式来活着,你也是真不要命,你以为他知道了你拿仙体为他载命盘,会感激你吗?”

  “他不会感激你的,宁清绥。”鹤秋的残魄摇身一变,一位翩翩少年郎出现在了宁清绥的跟前,他眉间有一簇梨花图纹,一颦一笑竟比女仙还要好看:“他若你感激你,为何五百年前所有人都记得他唯独不记得你?”

  宁清绥往后退了一步,神色并未有任何的起伏:“你到底想说什么?子默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和错乱,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又如何,他反正也不会记得,我赌上了魂飞魄散的代价,不就是要取代你吗?取代六合八荒唯一的你!”鹤秋的神色略微有些狰狞,但也不难看见他泛红的眼眶。

  取代我?宁清绥偏了偏脑袋:“为什么要取代我,我只是个仙君罢了,以你的身份,你能过的日子,比我恣意快活多了。几百年如一日地活在仇恨之中,你当真不累吗?”

  问完这一句,鹤秋便是笑了笑,少年郎又飞快地消散在了他眼前,他的残魄即使是在他的识海之中,也支撑不了多久,只是鹤秋的那种悲痛欲绝的心伤,竟惹得他也有些莫名生出的难过。

  他的情绪,竟然都已经能影响到他了。

  宁清绥蹙着眉头,总感觉有些不妙,鹤秋分明是在警告他,剩下的三枚碎片,他若是执意要替荣明卿拿,那便是要赔上他的性命。

  宁清绥猛地睁眼,脸色有些苍白,咳出一口淤血来。

  “小师叔?!”荣明卿大惊,方才叫了他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反应,如今一睁眼,这是怎么了?

  他还在手忙脚乱地掏手帕,宁清绥已然拿了一张手帕擦拭干净了,随意地扔在了一旁,眼神有些冷漠和疏离。

  “荣子默,我有事要问你,你最好老实回答我。”

  贺子月默默地退后了一步,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插嘴的好,他坐到了对角的角落里去,默默地盯着两人。

  宁清绥正经的时候,还是让人很有压迫感的,不过荣明卿也不知道他又做错了什么,有些心虚地抬头:“小师叔你问吧,我……我若是知道,我肯定告诉你!”

  “好。”宁清绥把那股难受的劲头都给压了下去,淡然地问他:“引魂术,究竟是谁教你的?”

  完了,小师叔是不是要算总账?引魂术的事,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忽然又被提了出来,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倒也不是旁人教我的,是我在一个古法秘籍之上看见的。”荣明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宁清绥接着问:“那秘籍在何处?”

  荣明卿这一时之间,也记不得秘籍在何处了,他挠了挠后脑勺:“我只记得,当初我在清月派的藏书阁里整理书籍,那本书籍就在一侧放着,还有个声音一直在我耳旁回荡……”

  荣明卿简单的都跟宁清绥说了一遍,他倒是也没有骗宁清绥,当初那声音还不断地在他耳旁回荡,若是想要鹤秋活过来,必须要把宁清绥关到黑渊,若是宁清绥如此强盛,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施展引魂术。

  宁清绥听着,倒是也没有生气,只是他猜测,那声音应当就是鹤秋了,以他的身份,改变一个声音又有什么难事?

  荣明卿以为宁清绥又开始翻旧账了,低着头就开始认错:“当初是我做法欠妥,没有考虑小师叔,都是我的错,小师叔,你要是还窝火,那你便打我吧。”

  “打你?”宁清绥反问,他怎么可能舍得:“不必了,等回了清月派,你把那秘籍找给我。”

  “就如此?”荣明卿有些不敢置信,小师叔的脾气怎么变好了?

  宁清绥也只是点了点头:“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引魂术的秘籍之上,会有驱逐之法。”

  既然鹤秋不愿自行离去,而引魂术如此邪门的术法,也必不可能是凡间所有,那秘籍的末尾必定还有解除的办法,那他便主动地下这个逐客令!

  说到这儿,荣明卿又有些为难了,他如今倒是不如以前那么憎恶宁清绥了,但……此时把鹤秋的残魄再引出来,又上哪儿再给他找一具度体?

  “不妥。”荣明卿忽然站起身来,背朝着宁清绥:“小师叔,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有些事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对于荣明卿某些方面的死脑筋,宁清绥是真的有些着急,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恨不得现在就把他脑子打开来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东西。

  “荣子默,无关公平,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宁清绥气得够呛,凡间的他,何时能开窍的话,他真是要给荣明卿放十里的鞭炮来庆贺一下。

  “为我好?”荣明卿听着这三个字,也是有些不服气:“什么为我好?你若是真的想为我好,在把我捡回清月派之前,就不该杀了我的家人,你就不该把我带到清月派来,又仙资又如何,我就一定要成为修习之人吗?你若是这么担心我和鹤秋好上,那你当初就不该让我遇上他啊,啊?”

  不该让你遇上他……宁清绥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把心底里的话说出口。

  就算他不让,可鹤秋还是会想方设法地让他遇上的,如今他的记忆都被鹤秋给篡改了,他就算是如何说,也不起作用。

  看着宁清绥没话说了,荣明卿也不由得笑了笑:“是啊,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你还当真是个尽职尽责的师叔,你那么尽职尽责,怎么不对我言传身教?要不你多教教我,怎么是为我好?”

  荣明卿刚握住宁清绥的手腕,宁清绥那双眸子便死死地盯着他:“荣子默,你若是真不愿多听我几句,你早迟有一日会后悔的。”

  “我后悔?”荣明卿摇头:“我不会后悔的。倒是你宁清绥,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那倒是让我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荣明卿看着眼前的人,他捏着他手腕的那处,已然有些微红了,但宁清绥却没有半分退缩的意思,只是他的脸色已经红到耳朵了,荣明卿脑子里有些乱,微微地倾身,靠着他越来越近,连他的鼻息都能感受到。

  “咳……”蹲在墙角的贺子月忽然呛到,咳嗽了好几声,他为什么要在蹲凡间大狱的时候,撞破大师兄和小师叔的秘密……

  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荣明卿和宁清绥几乎是同时往那处看去,贺子月默默地站了起来,有些胆怯地笑笑:“是我太亮了吗?”

  遂后,也不等两人回答,一个术法念完,整个人隐在空气之中,又默默地缩回了墙角。

  荣明卿咬了咬牙,把宁清绥的手腕给松开,将人推在了那小床上,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他身上:“算了,这件事就先点到为止,你先休息会儿吧。”

  宁清绥心中暗骂着荣明卿不开窍,就算秘籍不告知他在何处,他也会自己想办法的,随即熟练地一脚踹在他腰上:“荣子默,出去之前,离我五尺远!”

  大狱还算是宽敞,目测应当有个五六十尺,五尺远并不难。

  荣明卿深吸了口气,把火气全都给压了下去,认命地坐到了贺子月的身旁去,嘀嘀咕咕道:“你可以出来了。”

  贺子月把隐身术法给解除,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一手挡在跟前,凑到了荣明卿的耳侧去,小声问道:“原来你和小师叔,早就暗通款曲!那你说说,之前你故意装出那么讨厌他的样子,是不是欲擒故纵?”

  “我欲擒你个头!”荣明卿伸手轻敲了一下贺子月的脑门:“你真是烦死了,一天到晚说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给师父发个信号。”

  这帮凡人当真是麻烦,动不得也多说不得。

  荣明卿的视线停留在对面石床上,不得不说,小师叔的身材当真是好,平日里习武的时候肯定也不少,宽肩窄腰,一头青丝虽是随意地束着,但也丝毫没有女气的意思。

  真好看啊……

  贺子月只是转身把佩剑给摘了,回过头来脸上都是惊愕之色,连忙地递了一张手帕过去:“大师兄,你火气有点旺,都流鼻血了,你赶紧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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